這時，火線小路上的氣浪捲土重來，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連原本安全的站立點也不安全了。

    白布嘴裡念念有詞，試圖分開火焰，但這分火訣並不管用。他看著昏迷的李五，本來這是他最有出息的徒弟，現在變成拖著師父去死的徒弟了。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總不能兩個人同時去死。」白布站在火里，看著遠處的天空發呆。

    他的系統不停運轉，之前「風吹雨」給他加的禁制一一打開，沉寂許久的記憶復甦。

    原本他為了李五將完成「突破五千年」，做了很多準備。包括錘鍊能量肉身，能在關鍵時候援手，所以經常離開洞天去做準備。

    如今這個徒弟倒是真能惹事，哪裡落難不好，偏偏跑到這種「火電絕境」。

    白布雙掌一合，人化作一頭白色勐獸駝起李五，在火焰里飛快奔馳。

    火焰融去了白布的軀體，他深吸口氣化作白光將李五送了出去。

    李五這時恢復了意識，低聲道：「師父，你怎麼能在外頭那麼久？這麼消耗不會有事嗎？」

    白布道：「老子是你的護道人，保護你是我的責任。哪怕最終能源耗盡，也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李五咬牙想要自己跑，卻已經跑不動了。

    白布道：「不用擔心，我不可能煙消雲散的，最不濟也會在洞天裡留一座墳。只要你夠強大，就能重新把我弄出來。現在……你睡吧。一會兒就……安全……了。」

    李五在對方的話語裡沉沉睡去。

    白布在火焰里變成一點飛星，落在遙遠的路盡頭。一陣無名的大風颳過，李五被捲去了不知名的世界。

    任你機智百出，任你叱吒風雲，任你滿懷理想，終有力窮之時。

    四周一片漆黑，也沒有聲音。

    他努力想睜開紅眼睛，周圍的樹林陰森中透著一層霧氣。

    剛才發生了什麼？這到底是哪裡啊？

    我好像從很高很高的地方砸了下來？

    視線慢慢恢復正常，不遠處亮著一點靈火。

    這點靈火慢慢變化出一點人形光影。

    那是個白色素服麻衣的女子，立於林間微微仰首望月，空靈絕麗的容顏，姿態之美難以言喻，自具一種超凡脫俗的仙氣。

    她對著這邊做出關切的表情，但又無法靠近。

    幾秒鐘後，光影又展現出了另一種帶著暗影的魔女面容，長長的睫毛，深沉如幽潭的目光。渾圓大腿若隱若現，腰肢輕擺，神情魅惑，做著各種香艷的動作。

    這兩個身影似曾相識，在他的眼前不斷轉換，時而又幻化出其他人影。月兒、顏冰、小雨……

    一道金色的光環慢慢輪轉，光影里還隱藏著許多不同的身影。

    天上又一道雷霆落下，四周皆為火海。火焰痛苦灼燒著他。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一道金色柔和的光芒從體內蔓延開，平息了他所有的傷痛。

    周圍的視野逐漸清晰，我這是在哪裡？我究竟是誰？

    他低頭看了看，看到遍體鱗傷的軀體。

    這是特麼的什麼情況？

    剛才融入身體的那道光芒，忽然在腦海里綻放開來，化作一個圓形的轉盤。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轉盤飛速旋轉著，周圍幻化出一方破碎的天地。

    他站在殘垣斷壁前，看著殘破的「天衣洞天」四個字，發了一會兒呆，輕聲說：「天、衣、洞、天？嗯？師父呢？」

    「師父！白布！」他大叫，忽然又愣住說：「那我是誰？我是……誰？」

    他用力捶了捶腦袋，低聲說：「我是誰？」

    洞天裡的潭水幾乎是乾涸的，邊上亭子沒有了頂。大青石斷去一半，惟有金色轉輪緩緩轉動。

    他在整個洞天跑了一圈，看到圖書館坍塌了。跑到西面的樹林，樹林裡居然立著一排類似墓碑的青磚。

    「白布」「赫連玉」「潘斧」「高命」「蒼勐」。

    他們都是誰？我又是誰？

    他懵懂地觸摸每一個墓碑，手指尖慢慢凝聚起一絲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