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得容易 第118章 秋荷葉
明沅頭一回隨著紀氏到外頭去作客,午間就預備起來,可等她打扮好了往上房去,紀氏還沒開始換衣裳,見她來了微微一笑:「怎麼這個點兒倒來了,是水宴,夜裡才開席的。」
明沅自然知道鄭家請的是花燈宴,擺宴之前必還要到園子裡頭賞花,賞了花又要吃茶,她自來不曾去過,家裡卻辦過一回,那些個來的小娘子們,還都多帶了一套衣裳,怕的就是在園子裡碰污了裙子,也好有一件替換的。
明沅這回也備了兩套,一套穿在身上,一套包起來帶著,紀氏見後頭采菽抱包袱,沖她點點頭:「也好,你坐罷,也不必大日頭底下再走一回了。」
明沅坐在羅漢床上,瞧見炕桌上頭擺了繡籮,裡頭是件小肚兜,知道是給官哥兒作的,伸手拿過來,按著花樣兒紮下去,等著紀氏淨面梳妝換衣裳,怎麼也還得有一個時辰。
這倒有些古怪了,紀氏再不是這麼不周到的人,明沅手上扎著針,心底思量一回,莫不是上回清明踏青過後,紀氏跟明潼兩個改了主意?
便是以她來看,鄭家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再進步千百年,嫁人也不是嫁一人,是嫁一家子,單看名頭是好聽的,鄭衍人也生的好,可他母親卻不是個什麼好糊弄的主兒。
明潼的性子硬,跟這麼個婆婆更加合不來了,她原來想的是這時候的女孩兒,便是再驕傲也得跟婆間低頭,這番卻不這麼想了,明潼要真是重活一回的,那鄭家便有她非嫁不可的理由了。
難道她上輩子就是嫁給鄭家的?
紀氏自鏡子裡頭瞧見明沅給官哥兒縫衣裳,勾了勾嘴角,這才是心明眼亮的,情絞了熱巾子給她敷在臉上,再拿包了冰的軟巾子替換過,如此兩次才算好了,又是花膏油脂又是畫眉勾唇,再到撲上粉兒。
先換衣裳後梳頭,鋪開大毛巾罩在衣裳上邊,紀氏這裡才罩上毛巾,張姨娘就過來了,是特意叫了她來給紀氏梳頭的,明沅見著她笑盈盈問一聲好,張姨娘略扯扯嘴角,算是回了一個笑。
她心裡還不得勁兒,那一塊皮子有多難得,進了府里這些年,也只得這兩塊,夜裡思想起來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當時就該下手再狠點兒,捂著心口直抽氣。
還是明洛寬慰她:「姨娘也不想想,這套頂簪,有六根大簪兩根小簪,縱是拆開來家常戴了,也是頂好的東西了,總比那只有冬日裡才能穿的皮子要強。」再說那麼一塊,只夠做個手筒的,還能時時帶了它出去不成。
張姨娘覺著女兒說的有道理,再看那金簪卻是實心的,不是那等往裡頭灌鉛圖好看的次貨,這才迴轉來。
可知道紀氏帶了明沅出門,心裡又不樂起來,她才多大點子,該著急的是排前的兩個呢,到底沒忍住在女兒面前說了兩句:「她最小的,怎麼也不該帶了她去交際,還有那一位,裝著不知道就無事了?那可是銀……」
明洛已經試上了花簪,正攬鏡自照,先還樂,聽見張姨娘說,知道是裡頭又帶了明湘又帶了明沅,批口就打斷了她:「姨娘還鬧什麼呢,隨了她去罷,都已經這樣了。」
安家的事後院裡就沒人不知道了,同村的也來過幾回,回回破費些個銅板把人打發走了,等再上門,出去的管事嬤嬤便冷笑:「再沒有這個道理,你女兒賣得十來年,她吃的穿的同你沾著什麼?再胡咧咧,一個個捆了見官去。」
這才怕了不敢再鬧,回去只對安家老兩口說一句女兒不管了,隨他們咒天罵地去了,張姨娘想想安姨娘那磕頭的樣子,嘴裡哼哼一聲,到底沒再往下說。
此時見著明沅又想那話來,這個丫頭看著寬厚,就是精壞!自家的姑娘偏生是個傻的,一味的信了她,沒見著哪回的好事能落下她來的,只看這個,便是個藏奸的!
她給紀氏行過禮,情捧了一套梳頭傢伙出來,大梳通梳掠兒篦箕,擺了整張梳台,明沅再沒見過這個,張姨娘確是手勢靈巧,剔子抿子在她手上,不一會兒就給紀氏盤了個鳳頭,正中是高髻上插上千葉攢金牡丹分心,兩邊各貼一個花鈿,看著既貴氣又大方。
明沅這才算見識了,安姨娘是房裡侍候過的,張姨娘有一門梳頭的手藝,怪道紀氏不喜歡蘇姨娘,她確是沒盡過本份了。
明潼梳了垂掛髻,上一回已經濃墨重彩,這一回便嬌妍起來,一邊簪著玉片兒打的出來的花葉,一邊是垂明珠的排簪,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