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14.寘彼周行·十三_頁2
子禦寒,只是初初相識時,陶冶偶爾會在傅府留宿,這些東西他便時常為陶冶備著。一晃這麼多年,傅府這些備著的東西絲毫沒有改變,仿佛時刻等著陶冶何日過來。只是自陶冶接手陶家之後,便再不曾在此留宿過。
清瘦指尖擦過陶冶蒼白的面容,一隻手虛弱無力地捉住了他的手腕。陶冶正睜著眼看他,眉頭皺著,眼神複雜難懂。
傅丹生神色未動,手指撫過陶冶的下頜。陶冶蓄著的半長鬍鬚紛紛落下,而後露出一張看似不及弱冠的臉。陶冶從未見過傅丹生露出這樣的神情。傅丹生一手摩挲著陶冶的臉,眼中透露出眷戀與濃烈的悲傷,那一刻陶冶有一種錯覺,傅丹生仿佛透過這副面容,在看著另一個人。
陶冶曾笑言,自己前世或許是個實力超群的修道者,陰差陽錯招惹了夢中的黑蛇。可惜他並沒有猜對。前世的陶冶,或者應當說幾世以前的陶冶,並不是個道人,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書生。
那時他還不叫陶冶,他喚作傅其琛。憬彼淮夷,來獻其琛。
雪融花開,春和日暖。一個衣衫單薄的少年背著半人高的藥簍行走於山間。這個少年衣著樸素破舊,卻十分整潔乾淨,削瘦的臉上微微含著笑意,雖然稚嫩,面容同陶冶卻有七八分相像。
山路濕滑,少年不小心跌了一跤,不過也虧得泥土濕軟,他身上並沒有增添傷痕。少年看著自己衣衫上濺滿了泥點,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惱。他撐著地上嫩綠的地蘚,借力起身時,目光卻被一處草叢吸引。草葉上還帶著露珠,裡面傳來輕巧的碎裂之聲。少年有些好奇地走過去探看。
柔軟的草叢之中,一個拳頭大的蛋殼碎開了一個口子,一條漆黑的小蛇從口子裡吃力地爬出來。小蛇不過手掌長短,軟趴趴地躺在草叢裡,身上沾著濕漉漉的清液。少年好奇地伸手戳了戳不到小指粗細的小蛇,小蛇的眼睛還未掙開,柔軟的蛇身纏上了少年的指尖。
少年輕笑出聲,想了想,取下了自己的藥簍,將小蛇連同他的蛋殼一同裝進了自己的藥簍里。簍子裡裝了不少草藥,小蛇在藥簍里先是扭了扭身子,而後便不動了。少年背起藥簍,腳步輕快地下了山。
旁人稱這個孩子其琛,他的父親姓傅,是村子裡唯一的郎中。近來他父親的身體不太好,傅其琛將草藥交給了父親之後,把小蛇藏在自己的袖子裡。等他回了房中,想把小蛇取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小蛇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細小的紅色蛇眸看著他,吐著細細的信子。黑色的蛇身纏在傅其琛的手腕上,像是漂亮的黑玉鐲子。
傅其琛還是孩子心性,戳了戳小蛇,小蛇左右躲了一會,而後泄憤似的咬在他的手指上。不過新出生的小蛇,在傅其琛手上連個牙印都不曾留下。傅其琛撫了撫它,說道:「你應該還沒有名字,我將你從山上背下來,你就叫擔生吧!」
小蛇彎彎腦袋,好像聽懂了他的話,又好似什麼都沒有聽懂。
&然所說,是真的?」陶冶仍舊是使不出力氣,短短七個字,結尾軟弱無力,只是他的眼睛直直看著傅丹生。傅丹生眼神微沉,沒有回答。只是伸手反握住他。
陶冶無力反抗,也不想掙扎,原本還帶有幾分期冀的眼中,漸漸染上灰敗:「所以你果真,害死我爹。」傅丹生握著的手力道漸重,陶冶卻只是露出一個慘澹的笑容。胸口刺痛,陶冶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痛苦地捂住唇,咳出了一縷血絲。
&視你為人生唯一知己,你做的一些決定,我即便不能理解,也從未有什麼懷疑。不曾想,我所珍視的二十餘年的交情,現在看來,到死都是一個笑話。」看了一眼掌心的血痕,陶冶的聲音嘔啞粗糲,他閉上眼,喉間壓抑著哽咽,才能讓自己不顯得那麼狼狽。
傅丹生卻托起他的後腦,低下頭狠狠地貼上他的嘴唇。陶冶震驚地睜開眼,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人撬開了牙關。唇齒相依,微涼的液體被灌進他的咽喉。充滿血腥味道的吻,傅丹生的舌尖抵著他的舌根,逼迫他將血液全都咽下去。陶冶的呼吸有些急促,傅丹生身上從頭到尾都是冰冷的溫度,讓人不禁懷疑,他的心是不是也如此的透徹冰涼。
陶冶身上的溫度叫他眷戀了許久。傅丹生戀戀不捨地鬆開唇,低聲說道:「阿冶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