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殤 第六十六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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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琴音落下之時,沉魚為我勾勒出的迷境瞬間破裂,我被一股奇妙的力量強硬地拉回現實,整個人下意識後退,不想已退至船沿,更是退無可退,猝不及防跌進了冰冷的湖水中,激起一個巨大的水花。
嗆了幾口水後,我不得不清醒過來,方才的境象已讓我心神俱疲,腦子混亂如一團漿糊,失去了判斷力,落入水中,我來不及掙扎,便被湖水捲入更深處,我想呼救,可喉嚨劇痛發不出聲音,船艙內李軒他們還未發覺我身處險境,我慢慢地被絕望淹沒。
我與沉魚萍水相逢,並無過節,這樣一個陌生女子竟也想至我於死地,我的處境真是危機四伏。
彼時船艙內,李軒冷冷地看著端坐在暖墊上的沉魚,面上再不見溫和,他只冷冷道:「瀟,我把曦兒交給你。」他與沉魚二人是該有一個了斷。
龍瀟悠閒地起身,頗有意味暼了這二人一眼,慢步出了船艙。李軒讓他去救秦曦,可笑,那女人的生死,與他何干?
「你知道我的手段,何苦如此?。」從沉魚踏入船艙的那刻,他就認出了她,想要認出一個相處幾年,曾有個過肌膚之親的女子,並非難事,何況她身上流露出強烈的恨意,讓人很難不去留意。
她素手揭下遮面的薄紗,露出一張嬌艷如花的臉,嗓音軟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走這一步。傷了她,你的心才會痛。許久不見,王爺可想起過妾?」
吟夢嫣然一笑,她自然清楚這笑極美,那年塞外初遇,並肩作戰之時,她的臉上就是掛著這樣的笑容,一夜血戰,她的心遺落在他身上,甘願離開西域追隨他,相處幾載,她不計較名分,只為陪在他身邊,可事到如今他連她的名zì 都不願yì 喚一聲。
在惜花樓短短几個月,無數的男子拜倒在她的華群之下,這其中不乏王公貴族,他們無一不稱讚她的美貌和才情,惟獨他,對她不屑一顧。她被無數男人簇擁著,心卻越來越落寞。
她和李軒有過那麼多親密無間的時候,可他從來沒有吻過她的唇,每每在他眼裡看到面對秦曦才有的溫情,她的心就像被一把刀來回划過那般痛得難熬,秦曦是他的劫,他又何嘗不是自己的劫?
她要的不過是他的一絲眷戀,可他全都給了另一個女人,對女子而言,愛之深而不得,這份深情久而久之就釀成了恨,入了骨血,傷人亦自傷。
「你催動迷境這種禁術,等於自戕,我不想以後在京城看到你。吟夢,別逼我殺你。」
她於是笑容更甚:「呵,你不問我,方才透過秦曦的夢境看到了什麼?世人只道迷境能惑亂神智,可所謂迷境只是一個引子,勾起的是一個人最不願直面的現實。」
「王爺,妾現在終於明白為何你滿心都只有秦曦一人,你對她做過的事,是這世上最自私最殘忍的事,妾不禁好奇,倘若她想起了這一切,該有多恨你?」
「夠了!」李軒一掌拍在茶案上,上好的梨花木應聲而裂,可見他胸中怒氣之甚。
吟夢第一次看到失控的李軒,他是她心裡的神,一個秦曦卻成了他心口剜不去的存在,如果秦曦從來沒有出現過,該有多好。她也知道是自己執念太重,堂堂大齊的王爺,就算沒有秦曦,也會有其他的女人,她能除掉一個秦曦,難道還能除掉他身邊所有的女人麼?
她沒能想到的是,李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扼住了她的咽喉,他的手沉穩有力,眼神肅殺,她成功地用秦曦激怒了他。決定走出這一步,她就沒有想過能夠全身而退,他何嘗不是對秦曦太過執著?
吟夢根本沒有掙扎,李軒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她逐漸喘不過氣來,眼神頹敗尤如死灰,在她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他鬆開了手,卻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
她疑惑道:「為什麼不殺我?」
李軒神色平靜道:「正如你所說,我的手段不比你光明。你儘快離開京城,若遇上齊帝的人,連我都保不住你。」言盡於此,想來吟夢能聽懂他的意思。
她仍有不甘:「她永yuǎn 不會原諒你。」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何況他利用了一個最無辜的女子,以情愛為幌子,害得她家破人亡,在迷境看到秦曦拼盡全力刺下的那一刀,決絕至此,她眼中分明是共赴黃泉的恨意,這樣純粹得容不下一粒沙的女子,怎麼可能會原諒他?
李軒唇邊染上一抹化不開的苦澀:「她殺了我一次,為我死了一次,我是傷她最深的人。即使她恢復記憶後仍要殺我,也是我應得的。」
去秦州本是為龍瀟順利登基掃清最後的障礙,什麼同室操戈,在他眼裡根本微不足道。自古哪位帝王不是踩著父兄的屍體奪得權位?二十年來自詡瀟sǎ ,他卻把心遺落在她身上,三個月的逢場作戲,想要*抽*身已經太遲,他愛上她,不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卻要用一生去償還,他能明白龍瀟的震怒,可他騙不了自己,失去她,他生不如死。
躺在水底時,我透過盈盈而動的水波,看到的不是李軒,而是孜然一身立於船頭的龍瀟,夜風捲起他的衣角,他仍是執掌天地生死的帝王,眼神一如千年寒冰般冷酷,若不是我的死乃他心中一大快事,他必不屑看我一眼。他如此恨我,我竟不知緣起於何。
起初身體還本能地掙扎,到後來終於敵不過沉重的水波,向湖水的更深處沉下去,想起這兩年短暫的時光,心裡卻也無半點眷顧,唯獨李軒,我這樣枉死唯獨是捨不得他。
意識殘留的最後一刻,我恍惚聽到前後兩個落水聲,兩個不同方向的水波齊齊湧向我,原來還有人在意我的生死,塵世波折,少一些貪戀是好的。
我恍然以為那是我的錯覺,抱住我下沉的身體的人,是龍瀟。我更不會想到,驕傲如龍瀟、厭惡我如龍瀟,會想都未想替我渡氣。
他清涼的唇貼緊我,霸道不容我抗拒,我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推開他,還未碰到他的胸膛就被他的手抓住,牢牢地固定在我身後,叫我動彈不得,看我的眼神亦是難掩複雜。
龍瀟將我拖上船板時,我已如死魚般昏過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