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一席話，有效壓下了眾多立陶宛大貴族的雜亂討論聲，哪怕是格羅德諾伯爵都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雙指夾著自己的眉心不時嘆氣，一副想通關鍵認命的樣子。

    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之前也是主戰派，只不過他為人更加清醒也異常務實，諾伏格羅多克郊外那場決戰後，立陶宛地區至少在半年時間內無力攔阻太平軍橫衝直入，外面的盟友也絲毫沒有派兵援助波蘭立陶宛王國的意思，波蘭人的軍隊更是沒有膽氣掉頭進攻波列西耶地區，只是做樣子般向著基輔城進軍……

    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作為立陶宛地區實際上的領頭人，消息來源自然也更加豐富，瑞典王國和俄羅斯帝國跟波蘭立陶宛王國三足鼎立，並且兩國從來沒有將沒有民眾根基的太平天國看作是合格的對手，他們巴不得洪天成將波蘭立陶宛王國捅個底朝天，自然不會伸出援手。

    唯一對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的幫助只是條件優厚的接受他的『流亡』。

    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這種人物，哪怕是失去了所有的領地，只要還活著，在當地就擁有正統性和不菲的民眾威望，這個時代的愚民或許不知道自己國家的國王是誰，但絕對知曉自家的領主大人叫啥。

    血統論在這個時代還沒有褪色，不光是上層統治階級極力維護，中下層的人民也有不少人隨大流般的信奉著貴族血統論。

    不知有多少依靠商貿積累財富崛起的底層商人，費勁心思花費巨額財富想要讓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孩子娶上一名正兒八經的貴族小姐，好讓自己的後代沾染上貴族的血統，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社會精英思維上的局限性，這不代表他們傻，相反，能有資格娶上貴族女子的暴發戶各個都是人精，他們的思維慣性只是被社會形勢固定住罷了。

    在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眼裡，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封地，一切都好商量，哪怕讓他跪舔洪天成的靴子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與所謂的榮耀尊嚴相比，封地才是他家族的立足根本！

    之前洪天成沒有侵奪投誠立陶宛貴族封地的做法，也給了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以及在座的大多數立陶宛大貴族一些幻想，在沒有抵抗勝利的可能下，自然優先選擇保存自我的道路，這在任何國家民族都是通用的。

    歷來對外戰爭中，如果侵略一方極其強勢，當地的名門望族往往會出現兩極分化，一個是積極投降，一個是抵抗到死，其中影響因素很多，但結果差不多就這兩類，與麻木不仁居多的底層老百姓相比，家大業大的大佬們的站位都是非常明確的，因為他們樹大招風，個個都是肥羊，如果不表明自己的立場，下場必然悽慘無比。

    在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現實的演說下，立陶宛大貴族們很快接受了派出使者談判投降的事宜，當然，大家的底線是保證自己的領主權不被取消。

    要是封地沒了，他們即便打不贏，也不會妥協的，既然怎麼做都會失去封地，還不如主動帶領一群賤民奮戰到底呢，至少能留下『美名』不是？

    協調好立陶宛大貴族後，立陶宛貴族體系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向盤踞在諾伏格羅多克的洪天成派出了使者，目標明確的洪天成，也痛快利落的給出了相對『寬鬆』的回應。

    然後，得到消息的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當場砸碎了一屋子他最心愛的『藝術品』。

    原因很簡單，其他投誠的大貴族利益在洪天成面前都好商量，唯獨這個維爾諾城，太平軍必須據為己有並派兵實行真正的占領！

    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忙乎一大頓回過頭來發現，洪天成將特喵的跟他自己過不去，沒有當成被氣死已經算是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心態好了。

    具有諷刺意義的是，在收到洪天成明確回復後的第二天，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再次發出了立陶宛大貴族的召集令，商討接下來跟太平軍『不死不休』的戰爭問題。

    臉皮厚度非常符合統治階級標準的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臉不紅心不跳的揭過了之前自己力主求和的態度，瞬間化身為立陶宛民族復興主義的英雄，挑起了為立陶宛人民爭奪生存空間的大旗……

    嗯，至少雅努什·拉吉維爾大公是這麼宣揚自己的，並威脅所有立陶宛地區有名有限的大貴族，如果不跟著他一起抵抗太平軍的入侵，就通通都是立陶宛人民的叛徒，名副其實的立陶宛『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