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誌異 丁卷 第五十九節 飛升三重天(求月票!)
劇痛之後的舒爽瀰漫在整個道體中。
有一種純粹的痛並快樂的感覺,這個時候陳淮生才能真正體會到那種忽地頓開金枷,猛然扯斷玉鎖的暢意。
每一處骨骼就像是炸裂開來,碎成碎片,再無肉體束縛,然後又被靈力彌合,凝結。
緊接著再破,彌散,化為塵埃。
卻又有一點心燈凝照,宛如夜裡野地,一盞孤燈,吸引著無數飛蛾,將那碎裂的點滴吸納復聚,再塑成形。
當陳淮生以為這一切終於可以結束時,那鼎爐虛空卻又光輪聚散,撲面而來的風雲將剛聚合的鼎爐席捲一空,再度碎成粉末,飄飄蕩蕩,
此刻陳淮生只感覺墜入了江河汪洋之中,隨波沉浮,甚至連意識都已經模糊,想不起自己身處何處,意欲何為。
偶爾間《紫陽內煉要術》中的點滴字句如珠璣,如玉鏈,如燈盞,如雲壺,一點一滴積攢,串聯,裝盛,再到匯聚成池。
那匯聚起來的光斑靈液漸漸凝固,由返璞歸真,最終化定為瓶,再現道體丹海。
這怎麼可能?
如此龐大的靈力源於何處?
《紫陽內煉要術》中的點滴如字句流淌奔涌的山泉一般,在心海中漫捲而過,清晰無比,化為奧義,映入心田,最終映照在那玉瓶上,浮凸畢現。
意從心起,骨象漫生,根由髓出,經緯八極,自成天人。
神識在玉瓶上的那水墨畫上註定不動,仿佛洞觀一切。
那水墨濃淡,絲縷,點墨,意形,神到,無數個或領悟,或一知半解,或懵懵懂懂,或只差一線的詞義,意境,都混合在攪盪在道體內,竄行於根骨間的靈氣靈力中不斷發酵,震盪,碎裂,捏合。
玉瓶上的水墨畫也在不斷地變幻,猶如一抹墨汁傾入流淌的清泉,墨汁卻不被稀釋,只在那水中隨著水流變化莫測,演繹出各種幻妙無形的姿態。
氣機元定,陳淮生有些難以置信。
築基二重,這一番閉關下來,他是有把握的,但卻如此大的動靜變化,讓他都有些駭然,也有些疑惑。
難道說一重之差,懸殊若斯?
刺破表象,內觀入瓶,玉瑩光中,三靈纖毫畢呈。
猿據一隅,閉目沉思,光焰熠熠,怒若天尊。
虎壓一方,神光自現,顧盼生威,坐地無畏。
只有怨靈蜷縮一角,但偶爾露頭,顯示存在。
縈繞在玉瓶上的那一抹水墨之痕,猶如一道煉帶,時而收緊,時而放鬆,忽然間又化為一抹雲索,滲入瓶中,束縛在虎猿二靈身上。
而此時的虎猿二靈便毛髮聳立,不斷凝神聚力,以身上的熠熠焰光來抗衡那雲帶墨索的攻擊,一直到雲帶墨索被光焰銷蝕得淡若無痕,才緩緩退去,歸於平靜。
這種情形幾乎每日都在上演,一當雲帶墨索在玉瓶表面成形,便會開始滲透進入瓶中,進入雙方對抗局面,而只有當雲帶墨索煉化吸足了靈力才會重返瓶爐壁面,再鑄爐鼎。
陳淮生便沉浸在這種每日駕馭玉瓶爐鼎與虎猿二靈的博弈對決中,每當靈識內觀注於爐鼎之上,那靈力雲氣便會化為雲帶墨索,深入爐鼎中,一番大戰便會開始。
洞中無甲子,歲盡不知年。
陳淮生已經記不清自己在洞中呆了多久了。
這裡是白鹿洞府最深處,直入山腹,一直深入到另一側,打通了整個山腹,另一端位於絕壁之上,可以俯瞰整個雲中山北面山景。
或許是五個月,或許是一年,陳淮生完全沉浸在了這種修行靈境和內煉雙靈的過程中。
有時候一覺醒來,惘然不知身處何處,前世點滴亦會偶爾綻放在腦海中,但迅即歸於無形。
疲倦時,溫泉池中沐浴半晌,洗盡凡俗塵埃,只剩青蓮一朵。
從進洞那一日起,陳淮生便未見過任何人。
每十日自然有人將飲食送到內洞洞口石台玉鼎中,靈草獸肉,從不缺一。
中途只有一張紙條傳進來,說了掌門一行帶著玉菡宗、元荷宗弟子歸山,宣尺媚亦在其中。
陳淮生只是看了一眼,便徹底拋在腦後,再無牽掛。
一直到今日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