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璃舉著手機站在原地，端詳了一會兒她和蘇志安的聊天界面，突然覺得很是諷刺。

    蘇志安這個當爸爸的，上一次給她發的信息，還是警告她，不允許把蘇望賭博，和付柔疑似跟林璐的死有關的事情鬧到警察局去。

    上上一次，則是在她跟萬鯨娛樂解約的時候發的，說就算全約是他幫她簽的，但是解約風波的時候不准提他，也不要把他牽扯進去，而且他也不會為她解約掏一分錢。

    她在生活困難的時候也好，逢年過節的時候也罷，他從來都沒有搭理過她。

    她知道，自從林璐死後，蘇志安就沒有把她作為自己的家人了，當然，林璐還活著的時候，他說不定也沒有把她當做自己的家人過，畢竟，蘇志安也缺席了她的整個童年。

    這倒好，付柔和蘇望一出事，就想起她來了。

    也不知道蘇志安打開他們的聊天界面，看到他從前給蘇羽璃發的這些信息時，有沒有想過，他已經十幾年，沒有跟她過過春節了。

    她回復了一條。

    【我不準備回來。】

    過了一分鐘，蘇志安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蘇羽璃看了一眼江旭，此時糖稀上的泡泡已經十分綿密了，江旭正在將串好的草莓，一串一串地在泡泡里滾上一圈以後，放在一旁的料理紙上。

    她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去，接通了這個電話。

    她還沒有開口，就聽見蘇志安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電話的那一頭傳過來。

    「蘇羽璃！你到底要賭氣到什麼時候？就算爸爸之前在氣頭上說了要跟你斷絕關係，難不成你還真就跟我斷絕關係了？」

    「對啊。」

    蘇羽璃的語氣很平淡，「我也沒有在賭氣。」

    反正他們之間的父女關係，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她也沒興趣去在蘇志安失意的時候，上著杆子去充當這個慰藉者的身份。

    那一頭，蘇志安顯然沒有想到，蘇羽璃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強硬地跟自己講話。

    他的印象里，蘇羽璃就像林璐一樣，是善良又好欺負的性格，就像是海綿，不論你如何打壓，她們都會接納和包容。

    當下就有些惱怒，「璃璃，你難道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嗎？那天庭審的時候你也在，現在爸爸遇到了困難，你準備就這樣冷眼旁觀？」

    蘇羽璃冷聲道，「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你不也冷眼旁觀？哦，你不只冷眼旁觀，你甚至還會專門打電話過來叮囑我，告訴我你不會幫我，還讓我不要把你牽連進去呢。」

    「你怎麼能這麼想問題呢？」

    蘇志安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憤怒，甚至讓人不自覺地就能夠聯想到他此時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

    「我可是你爸！就算我沒有養過你，我也生了你！」

    「是我媽生的我。」

    蘇羽璃的嗓子清脆好聽，但依舊是冷得很。

    她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很難受，但她真的早就對這個父親失望透頂，應有的親情和愛護，他並沒有給過她分毫，卻恬不知恥地要求她付出。

    蘇志安不知道的是，早在他當著蘇羽璃的面，承認自己在和林璐結婚之前就已經和付柔有了蘇望，又大言不慚地對林璐的死因不屑一顧時，蘇羽璃就已經對她死了心，下定決心再也不把他作為父親看待了。

    就算現在蘇望已經被證實，是付柔和薛貴的孩子，她也不準備改變自己做下的決定。這是蘇志安造的孽，與她無關。

    她深吸一口氣，語調清冷。

    「如果未來你老無所依，我會為你提供基本的生存保障，但是現在的我，無法和你和和氣氣地坐下來，一起過節。」

    「我們之間的父女情誼，早就已經在你一次一次的，冷眼旁觀我被付柔和蘇望欺負的時候，以及對我媽的死不屑一顧的時候，還有動不動就把要跟我撇清關係掛在嘴邊的時候，消散乾淨了。」

    她突然想起小王子中的一句話：你在你的玫瑰花身上耗費的時間，使你的玫瑰花變得如此重要。

    不論是什麼感情，都是需要人去用心經營的。即使是親情這種存在天然紐帶的情感，踐踏多了，也會斷裂。

    蘇羽璃額頭貼著落地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