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苟言笑,只伸手拉住茯苓的兩隻手,用力地拍了拍,手上的力道沉甸甸的。她心中的情緒,茯苓從這份力道中便感覺了出來。
可算來了。她道。
老夫人日也盼夜也盼,就盼著你的下落。
茯苓這丫頭,這些年流落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
那群黑心的江湖人士,天殺的,全府上下那麼多人都不放過。可憐茯苓一個人留了下來。
老夫人開口後,花園中的其他夫人們才打開了話匣子,一下子議論了起來。
她們看向茯苓的目光中大多帶著憐憫和心疼,但都是好意,沒有誰虛情假意或者幸災樂禍。
茯苓放眼望去,所有人的神情與舉動盡收眼底,身處此情此景下,她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如今的她已經認定了凌煙峰是她的家,可這些易家的人們又喚起了她心底掩藏著的對血脈親人的留戀。
正如三師兄擔憂的那樣,凡人界之行,會動搖大部分出身於凡人界的修煉者們。
因為這個世界對於他們來說並非什麼無關緊要之地,到此也不是路過,而是歸來。
祖母,不知祖父和各位伯伯們都在何處?茯苓向花園中的各位一一問候之後,向老夫人問起了府中男丁的下落。
花園之中的女眷倒是不少,姐姐妹妹雖然也比曾經見過的少了許多,可也有好幾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倒是男丁只余幾個個頭才到她腰的稚子。
她心中並非沒有猜想,但是她覺得這猜想多少有些荒謬。
我幼時,祖父和各位伯伯們也待我極好,我想向他們也問侯一番。三房的陳嫂嫂此次為了帶我來易家,費了不少口舌,我也該見見是哪位兄長娶了陳嫂嫂。茯苓道。
你祖父他四年前就將一把老骨頭留在了邊關。茯苓問出這話時,花園裡登時就安靜了下來,只有老夫人還能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那三房的那位兄長茯苓的目光投向了三房的伯母。
三伯母移開了目光,愁著一張臉沒有回答她。
怎麼,這還不敢說了嗎?我們易家的男兒們做得難道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要你們一個個地都變成了啞巴!見眾人一片安靜誰也不啃出聲,老夫人突然怒斥了一聲。
老夫人,兒媳心裡難受三伯母掩面,瞬間泣不成聲。
我們易家立世百年,代代都是當兵的,老祖宗們不也一樣戰死沙場,怎的輪到你這兒就哭哭啼啼的!馬革裹屍是榮耀,烏菱國舉國上下,再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如同我易家這般護國百年。便是其他國家,也是罕有的!
可是老夫人,他們才十八啊!從六年前和晉國的戰爭開始,短短六年間,易家把這群孩子陸陸續續都送上了戰場,如今十六個孩子裡已經殞身了六個,剩下的十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命留在戰場上三伯母說到後來,實在是哭得說不出話來了。
茯苓此刻才知,原來三房所謂的嫡長子早已戰死沙場。
她忍不住抬頭看向陳秀媛,陳秀媛眉頭微蹙,眼眶微微發紅,卻並未哭出來。
陳秀媛在六王府門口,對她說出自己是三房長媳時,在對她自稱是嫂嫂時,又是何心情。明明是個連翻牆都翻不好的笨拙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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