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柚看著君陌的頭,右手緊緊攥著衣裳,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才清醒過來,顫聲說道:「你這是要做什麼?難道你真的要修佛?」
君陌在井畔剛洗完頭,清澈的井水在頭頂淌落,打濕了衣裳。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他沒有轉聲,說道:「讀讀佛經亦無妨。」
木柚顫聲說道:「你如此尊重師兄,可便是師兄要你多讀佛經,你也不予理會,那只不過是兩個不懂修行的孩子,你卻要聽他們的?」
君陌看著井旁地上水裡的那些發渣,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此生最厭佛宗,然而如今想來,或者因此錯過了些什麼。」
木柚傷心說道:「就因為你要從佛法里找到回復的方法,所以你就要出家?」
君陌轉身望向她,看著她臉上的淚水,微怔說道:「我何時說過要出家為僧?我厭惡佛宗便是因為那些禿驢不事生產,不奉父母,怎會出家?我說的修佛只是讀讀佛經,想看看能不能助我靜心罷了。」
木柚聽他解釋,更覺傷心,流淚說道:「你把頭髮都剃了,還來騙我。」
君陌有些笨拙地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頭髮灰白有些難看,而且現在你每天清晨打理有些麻煩,所以剃了。」
木柚怔住,不可置信問道:「就因為這個原因?」
君陌點了點頭,走到她身前說道:「多看兩天便習慣,你不要難過。」
「剃了也好,說不定以後新長出來的頭髮便能變回黑的。」
木柚破涕為笑,下意識伸手去摸君陌的頭。
君陌極重禮數,平時里根本不會讓師弟師妹們接觸自己的身體,更不要說讓他們摸自己的頭,他此時他卻沒有避開。
只是很明顯,他忍的有些辛苦,神情很僵硬。
木柚輕輕摸著他光溜溜的頭頂,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看著他認真說道:「我知道你厭惡佛宗,但今後可不能隨便罵僧人是禿驢了。」
君陌蹙眉說道:「修佛不代表要敬佛,就算佛祖復生,我依然要罵他幾句。」
木柚笑著說道:「即便要罵,你現在也不能再罵那兩個字。」
……
……
劍閣迎來了一位客人,那客人一身青衫,腰佩長劍,看眉眼裡的滄桑意,已至中年,但氣度不凡,自有一分瀟灑意味。
他是一名知命境強者,理所應當受到禮遇,但劍閣弟子們見過的知命境不少,之所以對他如此禮遇,不是因為佩服他,是因為劍聖大人的吩咐以及此人的背景,最關鍵的是此人很容易讓人覺得佩服。
劍閣弟子佩服他,是佩服他的膽量和勇氣,明明數年前雙眼被劍聖大人重傷,而且如今唐國已成舉世之敵,他還敢來這裡。
程子清看著那名青衫男子,緩聲說道:「朝先生請進。」
青衫男子正是春風亭老朝,朝小樹。
……
……
劍閣建在如劍般的山崖間。
崖後的山體中空,裡面隱著幽潭,只有最上方的洞口能夠灑落天光,潭畔修了座草屋,劍聖柳白便住在這間草屋之中。
朝小樹走進崖洞時,柳白不在草屋裡,而是在潭畔釣魚,寒冷的潭水裡隱約能夠看到游魚的身影,釣線下方卻看不到魚鉤。
朝小樹走到柳白身後,施禮相見。
柳白沒有回頭,說道:「聽聞大先生釣魚時,從來不用魚鉤,所以我也想跟著他學學,只是釣了這麼多天始終沒有魚上來,你卻來了。」
朝小樹說道:「劍聖何須向旁人學?」
柳白把竹竿放到一旁,搖頭說道:「任何人都應該向旁人學習,便是夫子當年也曾經問道於老農,更何我們這些人。」
朝小樹說道:「此言有理,所以我今日前來向劍聖大人請教。」
柳白冷漠說道:「數年前,你才在長安皇宮觀湖知命,其後路經南晉,邀我出劍,我看在唐帝的面子上,賜了你一劍,於是你瞎了數月。就算如今你又有進益,又如何能是我的對手?若當年你直接入了書院二層樓,或者還有希望,現如今這請教二字何其狂妄愚蠢,實在不像你會說得出來的話。」
「您在劍道之上有若大河,我只是山野間的溪流,如何能較
第五卷神來之筆 第三十五章 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