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寒眼眸里一片血紅，對自己的生命已經不管不顧，根本就不怕她會真的突然下手。

    他不怕，可是她怕。

    她的前半生過的太善良，救過那麼多人，不曾害過一個人，連傷人都不會，何況殺人？

    他殘忍嗜血沒有人性，可是她有。

    蘇顏見他還沒有收手的意思，不由大聲斥道，「你放手！」

    她開始用力掙扎，看著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一樣。

    在她看來，他此刻真的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你不是想殺了我為沈遲崢報仇嗎？怎麼，現在又不敢了？」顧朝寒冷笑出聲，「看來，你對我好像也沒那麼狠心，不希望我馬上死掉。」

    其實他知道，她只是不敢，而非不想。

    但他想自欺欺人一次，給心裡的荒涼添一絲暖意。

    蘇顏抑制不住的哭出來，心裡恨死了自己的懦弱。

    兇手就在眼前，可她卻報不了仇。

    顧朝寒握住她腕部的手一直沒鬆開，眼底的血絲一點點退卻，漸漸的被得意取而代之。

    他是特種兵出身，自然不會畏懼死亡。

    蘇顏清楚這一點，就算這一刻她真的下手，他也不會躲避。

    但她不想讓自己的雙手沾染上鮮血與人命，不想讓自己變得跟他一樣骯髒。

    剛剛，如果不是她一直用力控制著自己的手不讓刀子往前送，估計刀身早已經沒入了他的胸膛。

    顧朝寒眼底一片嘲意，「怎麼，不捨得我去死？」

    蘇顏猛然鬆開自己的手，「夠了！」

    她不想再跟他多做無謂的糾纏，既然不敢，就不再繼續偽裝。

    刀子掉落在地，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

    蘇顏用力，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裡抽回。

    巨大的慣性讓她有些站不穩，往後面倒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穩住身體。

    顧朝寒的目光始終沒有從她身上離開，緊緊的尾隨著。

    他的眼神太凌厲，讓她即便低著頭，都能感覺到那種如芒在背的尖銳。

    蘇顏心裡亂作一團，沒了再繼續跟他相處下去的勇氣。

    她轉了身，仿佛身後跟著什麼洪水猛獸一樣，頭也不回的匆忙逃離。

    她痛恨自己的無能與懦弱。

    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卻在最後關頭變得膽小如鼠，在他的催促下，她都下不去手。

    一路跑回臥室，用力將臥室的門摔上，然後像是再也站不住一般，身子倚靠著門板緩緩的滑了下來。

    蘇顏蹲在地上，無助的痛哭出聲。

    不管顧朝寒多麼狠辣絕情，可是在她眼裡看來，他終究也是個人，是一條命。

    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她已經秉承著這個原則活了太久，那種念頭，也潛移默化的植入到了自己骨子裡。

    現在要她放棄這個原則去傷人性命，她做不到。

    「遲崢……」蘇顏微弱出聲，輕輕呢喃著這個名字，「對不起，對不起遲崢……我下不了手殺他，沒辦法給你報仇……」

    如果可以，她多想陪他一起死。

    而不是，這樣苟且屈辱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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