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是不是篤定了寧小閒在這裡不敢對她出手？

    寧小閒微微眯起了眼道：「上次接待我的吳管事呢？」

    娟娘面不改色道：「吳管事今日身有重任，去接待其他貴賓，這裡由我照管。」

    「唔。」寧小閒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對身旁的小廝道，「這個女人長得忒丑，我不喜歡，去換吳管事過來。」

    她說這話的口氣，像是有錢的大爺進了紅倌坊卻不滿意身邊的粉頭一樣：「這個姐兒我不喜歡，另找過一個給我。」並且娟娘明明站在她面前，她卻要視而不見地去吩咐小廝。

    這樣的漠視，這樣的羞辱！

    娟娘城府再深，也立刻脹紅了臉道：「你就是天上居的嘉賓，也無權這樣羞辱我！這是我負責的包廂，吳管事……」

    她話未說完，寧小閒就冷冷截口道：「我不喜歡你，就是羞辱你了？那麼天下羞辱你的人也太多了，你早該習慣才是。哈，天上居的執事，也有權利隨便給貴賓下決定了？你要不要順便決定一下我待會兒在發賣會上什麼要買，什麼不買？」再不理她，轉頭對小廝道，「去，喊吳管事過來，不然我掉頭就走。」

    這小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娟娘，一溜煙兒跑了出去。結果他前腳才一離開包廂，娟娘臉上的怒色就已經收斂，靜靜地望著寧小閒。

    寧小閒摘了一枚櫻桃放入口中，淡淡道：「娟娘還站在這裡，可是有什麼事兒要對我說？」她對待這個女人的態度可以有十幾種，但她偏偏選擇了最惡劣的一種。

    有什麼關係？她才懶得與這黑衣女人虛以委蛇，橫豎三天內她們之間就要分一個勝負出來，表面的客套還有意義麼？

    對方身上傳出這麼濃厚的敵意，娟娘若還不曉得寧小閒已經猜出她是幕後主使就怪了。事到如今，娟娘反而鬆了一口氣，反正到目前為止占盡上風的是自己，這小姑娘一直沒有翻牌的表現，她的態度再惡劣也改變不了這一事實，反而看她這樣喜怒形於色，不似極有城府之人，顯然更好對付。

    她於是強捺心中怒火，扯動嘴角道：「娟娘告退，祝寧長老在本屆發賣會上大有斬獲。」說罷，昂頭轉身離開了。

    待她離開，鳩摩才冷笑道：「這女人也頗有城府，看她這得意模樣，卻不知道女主人已經設計對付於她！」

    寧小閒聳了聳肩膀，順手拿起了桌上的拍賣名冊。

    這冊子看著極厚重，拿在手裡卻很輕盈，質地如絲如帛，製作得十分精美。打開來一看，更是差點兒閃瞎了她的鈦合金狗眼：

    這裡頭當然是將拍品按門類歸好，然而每一樣物品都有拓印圖和文字說明，並且這圖居然能夠從冊頁當中浮起到空中，呈現出三維立體的效果，全面還原出拍品本來面貌！其色澤，大小，均是原件按比例縮小的，寧小閒甚至還在其中一柄綠玉拂塵塵柄上看到了小小的竹疤。

    尼瑪，這不是連華夏都還未能普及的三D全息立體效果圖？居然在這個世界以神通的方式實現了。可見這裡的牛人也真是很多啊。寧小閒伸手從這全息圖中拂過。嗯，可惜了不會像電影中演的那樣隨手指的指令來變形，不然就更先進了有木有？

    眾人都掩不住面上的震撼之色。此時，小廝正好走了進來，見到這一幕即清聲道：「這是近五十年來才改進的圖冊，可以幫助貴賓們更直觀地看清拍品的品相。我們天上居商會將從每一筆成交的拍賣中，抽取百分之十二金額作為手續費。」

    他身後，跟著笑容滿面的吳管事。

    寧小閒現在才注意到，圖冊上每一件物品後方都附上了市場估價和起拍價。吳管事前些日子對她說的並沒錯，這估價果然足夠「市場」：原來每一件拍品的預估價，其實都是由買家完成的。她只要輕點一下冊子裡的拍品拓印圖，就會自動往上疊加一次金額。隨後這金額和被關注的次數就會顯示在物品旁邊。

    當然，每輕點一下都有代價，她這樣伸手一點，就是三百靈石出去了。天上居的官方說法是，為了防止有些人信手亂點，擾亂價格，影響買家比對。不過寧小閒的算術雖然學得不怎樣，卻也能立刻發現單憑著這樣的設計，就又能替天上居撈進來大量錢財，這商會的做法，即是西瓜要撿，芝麻也決不能丟。這就像手機剛剛普及那一會兒，人人都以為通訊商靠通話費賺錢，實際上人家最大的進項竟然是一毛錢一條的簡訊費。聚沙成塔的原理，商人原本就比誰都精通。

    比如一瓶能夠幫助修士打破瓶頸，沖入大乘期的「返虛丹」，目前白玉京內關注它的買家有一百一十三人，預估價已經疊加到了六十九萬靈石。

    她心中一動，信手翻到武器類，果然找到了那把巨戟「刺龍戟」的拓印圖，一看之下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刺龍戟」竟然已經被三千多人關注過了，其預估價格果然都已經突破了四百萬靈石。

    她知道，這些預估價雖然含了些水分在裡頭，只能作為借鑑之用，但越好的東西越多人關注，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沒來由地，她心裡有些緊張。

    吳管事看她皺眉不語，忍不住提醒道：「寧長老，發賣會允許用靈石支付，也允許貴客用自己手中的寶物來抵押付款。我建議您，手裡若有寶物可以先交給商會預先估好價格，這樣萬一看中了心儀的拍品而錢不夠的話，可以馬上當掉換錢。發賣會期間，白玉京內所有寶物都可以進行免費鑑定。您放心，只是估價而已，您若不願意死當，這東西就還是歸您所有。」

    寧小閒撇了撇嘴。天上居做這生意也實是精明，客人錢不夠了可以拿東西來死當。發賣會再拿這些東西去拍賣的時候，還能賺一大筆差價。

    她這才唔了一聲道：「娟娘沒有為難你吧？」

    吳管事抬頭看了旁邊站立的小廝一眼，笑道：「不曾，只是將我調到了別的包廂去。你差人來找，我就藉故回來了。剛剛在門口遇到了娟娘，她……氣色不好。」

    兩人相視一笑，吳管事接著傳音道，「那幾件事，都辦好了。」他畢竟職銜在人家之下，娟娘抬出身份壓他，他也莫敢不從。

    她說什麼也不會讓娟娘留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