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先至[綜武俠] 64.貳拾肆
清晨,風更緊,雪更大,崑崙諸山峰似乎被籠罩在一片慘白之中。
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太玄莊內房瓦之上也是一層厚厚積雪,屋角檐下懸掛著幾根冰柱。
風停雪止的時候,積雪偶爾的消融化為水,沿著房檐流下,而風來雪落時,這些雪水還未來得及停住,慢慢地被凍成了冰柱。
莊內已經有僕人在掃雪,地上的雪其實已經不能算是雪了,雪是輕柔的,這地上的積雪已經在不知道的時候,幾乎要化為冰。
但僕人們的動作依然很快,不過片刻,太玄莊各個房舍門前屋後的道路上,又是乾淨的一片雪花都不見。
清晨時分,大多數人喜歡喝上一杯清亮的茶湯,也有人喜歡喝溫水,然後配上幾樣點心,慢慢吃著,細細消磨著時間。
曾經,姜希夷也喜歡這樣做,但是現在不是了。
現在她喝的是酒,喝的是她自己釀的酒。
這一壇酒是她三年前埋在地下的,昨日回到莊內,她便親自把它挖了出來,今天將封泥拍開,果然酒色清亮,酒香飄動,唯一可惜的就是,這酒味卻不夠厚重,淡了。
每個人喝酒的時候,總喜歡找些原因,找些理由。有人是為了開心事暢懷大飲,有人是為了難過往事借酒澆愁,但是姜希夷只是因為她想喝酒,就這麼簡單,沒有其他的原因。
正是因為如此,她總也醉不了。
喝酒的時候,一個人如果想醉,那麼他一定醉得很快,但是一個會喝酒的人,如果她不想喝醉,那麼誰也灌不倒她,更何況,她此刻還是一個人喝酒。
一個人喝酒確實無趣,但天樞天梁他們並不會與她同飲,這麼些年來,姜希夷早已學會一人伴風陪雪與其對飲。
酒過數巡,她的眼睛依然那麼亮,不,是比先前更亮。
在這個世界上喝酒的人,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人喝了酒後,眼睛就會變得朦朦朧朧,充滿了血絲,大多數人都屬於這一種。
但她卻是另一種,一壇酒空了後,她的眼睛已亮如明星,叫人不敢逼視。
這種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蕭峰、鐵中棠、胡鐵花都是這種人。
姜希夷將酒罈子穩穩放在桌上後,雙眼閉上,緩緩吐出一口綿長氣息。一道白箭似乎從她口中慢慢射出,然後慢慢消散,等她睜開眼時,在空中依然有跡可循。
接著,她起身輕輕推開門,慢慢地走了出去。
門才剛開,風就爭前恐後的闖進了屋內,將門口的她的衣袖吹起,甚至從她衣領袖口灌了進去,但姜希夷連抖都沒有抖一下,她似乎感知不到這寒風。
晨光灑在天地之間,帶來的朝氣被北風捲走,被寒氣掩蓋,崑崙的風日夜呼號,似嗚咽,似哀鳴。
在這風中,一人獨立,衣袖獵獵,烏髮飛揚。
姜希夷一身白衣恍惚融入這幾尺白雪之中,卻又顯得無比醒目,令人一眼就能看到、注意到她。
既然早上的酒喝完了,那麼自然就到了應該練功的時候。
常言道:「百日練刀,千日練槍,萬日練劍。」劍招千變萬化,劍術更是博大精深,劍之一道的巔峰究竟是何種模樣,至今也沒人能參透,即使是姜希夷有著上百年的歲月來思考,也始終不能明白。
她慢慢往崖邊的水白玉走了過去,身姿輕盈,仿佛一眨眼她就會被風捲走,可事實卻是,狂妄的寒風依然帶不走她,她不緊不慢走在雪上,卻一個腳步都沒有留下。
她已經來的足夠早了,太陽依然還在東邊,至少她能確定她比許多人起的都早,但是她還未到崖邊時,就遠遠看到,那水白玉邊上有一個人。
一個看似還不到十歲的孩子。
是她前幾天帶來的人。
回到太玄莊後,這孩子幾乎將莊內都走了個遍,每日她練功的時候,他就會躲在松竹林中遠遠偷看,卻還當她不知道。
姜希夷其實早已發現,不過她心中毫無練武之時需要避忌旁人的心思和規矩,於是那孩子不出聲,她就當做不曉得便是。
沒想到,今日他卻站在水白玉邊,似乎在等她。
他身上的衣裳已經換成了新的厚厚棉衣,即使一開始時黃裳婉拒了姜希夷送衣的好意,可崑崙實在是太冷了,潑水成冰,就算是在升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