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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宮女面色看了她一眼。

    就聽她十分疲憊般地緩緩說道，「這一樁婚事，絕對不能錯過。宸王勢起，鎮國將軍府和本宮要想身而退，只有拉攏宋武彤，才能有幾分生機。」

    大宮女一臉擔心地跪下去，「娘娘，當年您也是身不由己……」

    「莫提了。」

    周麗芳擺擺手，起身，「擺駕龍淵宮。」

    ……

    慕容塵在宸王府並未停歇，躲開守在宸王府外頭的那些帝極暗衛的監視後。

    悄無行蹤地來到小院。

    此時正要到晌午用膳時分，慕容塵剛走過二進的小院，跨過月星門，就看到，花慕青坐在水榭旁邊的迴廊上。

    晟兒在院子裡與幾個鬼衛玩抓鬼的遊戲，熱熱鬧鬧嬉笑一團。

    旁邊是幾個站著瞧熱鬧的丫鬟。

    花慕青的雙眼上，蒙著一塊布巾，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側著臉，正專心地聽那邊的動靜。

    慕容塵走過去的時候，守在花慕青身後的蘇錦福了福身。

    慕容塵擺手。

    她便沒有出聲，退了下去。

    花慕青此時體內毒素尚未完褪去，五感並無平常那般敏銳。

    只聽到有人來，也沒辨別出是誰。

    便笑了笑，問道，「可是林蕭麼？我的眼睛有些麻，這藥當真……」

    話沒說完，卻陡然停住。

    她聞到了那股幽幽冷香。

    笑了笑，沒再說話，而是朝那香味散開的方向抬起臉。

    布巾底下，是小巧精緻的下巴，是點點瑩瑩的粉唇。

    慕容塵定定地看了會兒這抬起頭來的小傢伙，問：「怎地上藥了？」

    花慕青彎唇，「想起從前見過的一個古方，對褪去毒素有效，便叫林蕭配來試了試。」

    慕容塵點頭，「眼睛麻麼？讓林蕭來看看？」

    剛要命鬼衛去喚林蕭，卻被花慕青打斷，「不必了，殿下若是無事。我想去園子裡逛逛，殿下受累，陪一陪我吧？」

    這話說得俏皮。

    慕容塵看了她一眼，「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花慕青抿嘴，「急什麼呀？反正有殿下在，我什麼都無需害怕的，對不對？」

    慕容塵失笑，搖了搖頭，「走吧。」

    邊伸手，仿佛做慣了的樣子，拉住花慕青的手，提醒她，「這裡有台階，小心些。仔細我的行動。」

    募地，花慕青想起，從前在藥王谷。

    慕容塵那口是心非的各種藏著呵護關心的體貼溫柔。

    「小心些，這裡有石頭。哎呀，不該提醒的，反正也能猜到，是不是？」

    「哎呀？這裡居然有個陷阱，林蕭乾的吧？要不要踩一腳試試？」

    「嗯，這兒有條蛇，我記得宋大小姐最怕蛇了，是不是？要不要趁著看不見的時候，當不知道，摸著玩玩？」

    那時她屢屢都被氣死。

    瞧不見，聽不出，他的刻意提醒與保護。

    她笑了笑。

    抓緊慕容塵的手，故意腳下一崴。

    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摔倒。

    慕容塵立刻伸手，將她抱起，「怎麼了？」

    縱使如今也是看不見，她卻聽到了他話語裡，直接坦率的關心與溫柔。

    若是……就這麼跟他坦白自己便是宋雲瀾的話，他還能這樣對待自己麼？

    能麼？

    就算能，她又怎麼能坦然接受？

    花慕青彎了彎唇，搖頭，「不小心崴到腳了。」

    慕容塵蹙眉，「小心些。」

    花慕青微笑，偎在他的肩旁，隨著他刻意放慢的腳步，朝園子裡走去。

    小院的花園並不多，大多都是簡單的涼亭草木，樓閣小廊。

    這一間花團錦簇的院子，還是因為晟兒說了句『娘親喜歡花花』的話，鬼二才急忙命人準備起來的。

    雖是布置得快，卻並不顯倉促與凌亂，反而處處透著精緻與巧匠。

    此時臨近晌午，日頭愈發酷熱。

    這一處花園，背面靠水，兩人站在涼亭中，雖熱風拂來，卻帶了點水氣，也不算太過高熱難耐。

    靈兒擺下茶點後，又迅速退去。

    慕容塵拉著花慕青，「坐下歇會，這大熱的天，也不知道消停些。」

    明明是關心的話，卻非要習慣地說出些刺耳的語氣。

    花慕青笑了笑，站在原地不動，問：「殿下，咱們的園子裡，都種了些什麼花？」

    咱們的園子。

    慕容塵眼神微動，看了眼花慕青，又轉臉朝四周瞧了瞧，「正開的有合歡，嗯，在左手邊。還有一棵紫薇，在涼亭後頭。那邊還有些薔薇與山茶。還有一些……本王也不識得。」

    花慕青低笑。

    慕容塵難得玉面有些發熱，橫掃了一眼，又想起她看不見，搖搖頭，索性作罷，轉身要去端了茶盞。

    卻聽後頭，花慕青又道，「殿下，我想去紫薇樹上坐坐。」

    慕容塵一頓，回頭看她。

    便見小丫頭，半面含笑，櫻唇輕挑，像是有點害羞，又有些嚮往地慢慢笑道，「我記得，與殿下初識的時候，曾被殿下帶著去過大理司禮監的那棵百年紫薇樹上。」

    慕容塵眉頭一挑，想起那一日，那場控制不住的情。

    名為解毒，實際上，那時候只怕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那顆心，已經蠢蠢欲動。

    勾了勾唇，放下茶盞，抬手，攬住花慕青，腳尖一點。

    風聲獵獵。

    接著，一陣眩暈之後。

    花慕青摸到了粗糲的樹枝。

    慕容塵將她放在樹杈上，穩穩坐好，見她抓著樹枝，低聲問：「可害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