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一路回到s市後，第二天，楊凝之準備到墓園去給父母掃墓。李昀清也跟著她一起去了。

    墓園坐落在市內的一座丘陵之上。

    楊凝之雖然住在s市的市中心，但是她老家是在隔壁的區里。

    她的父母也是在那個區里長大的，選墓園時，也選在了那個區內。

    &有那麼幾個行政分區。

    到楊凝之的老家，開車的話，要穿過長長的高速公路，和小小的內海，然後再駛過一段隔壁區的大路和小路，才能最終到達那個墓園。

    車子在路上行駛了一個多鍾，才緩緩停在了那個墓園門口。

    下了車，楊凝之便從車後箱裡拿了一大袋掃墓用的東西。

    李昀清接了過去，便看到裡面竟然還有幾小罐油漆。

    &漆？」李昀清有些疑惑。

    &碑上不是有刻上去的字麼？塗了色上去的。可是過了這麼久，蓋了一層灰，顏色也會掉的，就帶上去補一下。」

    楊凝之笑了笑。

    &在這個時候，來的人似乎很少。」

    李昀清跟著她，走進了墓園，遠遠地便看到了一條朝著山上而去的斜坡。

    到了後半段，水泥鋪的平整斜坡就沒了，只餘下一條蜿蜒往山上而去的山路，看起來有些危險的模樣。

    &畢竟現在又不是清明。我平時要上課，也沒辦法回來，也只能趁著放假時就來掃一次吧。」

    楊凝之拉著李昀清的手，往著斜坡的方向走去。

    &山的後半段路，有些難走。」楊凝之又對他道，「只是墓太多了，也沒辦法修一條路上去。」

    &邊這些習慣還真是多。」李昀清笑了笑，有些無奈似的。

    &呀……這邊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在國外應該沒這麼複雜吧，我看墓園都是挺集中的一片，也不用爬山什麼的。」

    &不用帶油漆。」李昀清點了點頭。

    &哈……因為我爸媽很保守啦，所以之前想著，果然還是要找個他們熟悉的地方才是。」楊凝之笑了笑。

    斜坡很長，也很陡，走了很久，才到了一半而已。原本體力就差的楊凝之，走得極其的慢。

    &累死了，好高。」楊凝之幾乎要聾拉出舌頭來了，停下了腳步來，就是不停地喘氣。

    李昀清平靜地走在前面，道：「你體力也太差了，有空還是鍛煉下吧。」

    &還好不是用跑的上去，不然就死定了。」楊凝之看他一眼，撇了撇嘴，慢吞吞地重新走起來。

    李昀清對她伸出一隻手，道：「走吧。」

    &楊凝之抓住了他的手，緩緩地爬了上去，走在他旁邊。

    過了斜坡路，走上了更艱難的山路，只有一條小小的路，兩個人要靠得很近，才能並排走上去。

    每一步，腳下踩著的，都是沙土，旁邊又沒有護欄，只有茂密的草叢。萬一滑下去，就完蛋了。

    李昀清看著這條路，又看了一眼楊凝之，他便搖了搖頭。

    他心想：這個喜歡坐娛樂設施的女人……竟然還會恐高——坐纜車時，甚至都不敢往下面看。

    &不是恐高麼？這樣真的沒事麼？」李昀清有些懷疑地看著她。

    他心想：上次來這裡時，雖然楊凝之終究是爬上去了，可是一路上都是一副緊張得要死，臉色蒼白的模樣，看得他心驚。

    &事……不看下面就好了。」

    楊凝之蹙了蹙眉，她心想：上次來時，她就後悔過幾百次了……可是後悔也沒用，墓碑都建好了。

    楊凝之又轉頭看了一眼李昀清，見他腳上穿著一雙馬丁鞋。

    &穿靴子來爬山？！」楊凝之瞪眼看他。

    &防滑的。你難道要我穿登山鞋麼？」李昀清平靜地看著她。

    楊凝之想起他上次似乎也是穿著這樣的鞋來的，而且還爬得很順暢。

    「……好吧！摔下去我可不管哦！」楊凝之搖了搖頭，轉身邊走上那條小路。

    她一邊想著：唉……如果有纜車可以直接上去就好了。

    李昀清跟在她後面，順著她走路的速度，一邊看著她的腳，關注她的步伐，一隻手有時會扶上她的背，深怕她會滑到腳，然後就掉下來。

    楊凝之一邊走著，一邊想起了上次來這邊時的情況。

    那時，她本來覺得李昀清走路比較快，所以要他先上去的。

    但是他卻堅持要跟在她後面，一開始她以為是因為他怕走錯路。

    可是後來他的手扶住她的背時，她才知道——他走在後面，是怕她萬一滑了腳就掉下去了。

    她想起，小時候來時，她爸也是要她走在前面的，小孩子本來體力就比不上大人，到了最後幾步，幾乎都是她爸推著她上去的。

    她心想：雖然……沒了父母，但是，如今有李昀清在她身邊，她覺得——她其實依舊是個很幸福的人。

    好不容易爬完了那段路，到了半山腰的墓園。

    楊凝之如同往常一樣，從管理墓園的人處借來了掃把，把附近的落葉都掃乾淨了。

    她又拿了紙巾，弄濕了，慢慢地把覆蓋在墓碑上的灰塵拭去了，又再拿干紙巾擦乾了，這才開始拿了油漆。給那些上面刻著的字，重新補上同樣的顏色。

    忙活了快一個鍾，終於把兩塊墓碑清理得乾乾淨淨，煥然一新。

    最後，楊凝之放下了兩束花，跪坐在兩個墓碑前，平靜地看著上面刻著的兩個名字，全程無言。

    李昀清也站在她旁邊，沒有說一句話。

    半晌，楊凝之才站起了身來，有些捨不得似的又看了幾眼，檢查油漆是否已經幹了，然後便和李昀清一同離開了。

    楊凝之艱難地下了山，覺得腿都快走斷了，終於是重又上了車，朝著市中心的方向回去。

    &次來時，你也坐在那裡，看了很久。」李昀清看了副駕駛座里的楊凝之一眼，緩緩地開了口。

    &跟上次一樣，這種時間，沒什麼人，很安靜。坐著那裡看著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