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德推開門的時候，巴克金芒閃耀的眼睛正溫柔地看著夏洛蒂，像是站在懸崖上向下眺望。

    空氣中飄來消毒水的衰敗氣味。窗台正開著，藍色繡球花已經蔫萎或凋零得差不多了，了無生機地倒伏在花盆上。春季已經過去了。

    夏洛蒂的臉頰和頜骨緊緊地纏著一圈白色繃帶，只露出乾裂暗淡的嘴唇，仿佛南方大陸金字塔里的木乃伊。值得欣慰的是，她看上去還算平靜。

    「你來了，老朋友。」

    見艾德進屋，巴克難得打了一聲不冷不熱的招呼。艾德也並不見外，對他來說估計這已經算是盛情款待了。

    「嘿，巴克。」

    艾德輕輕拍了一下巴克瘦弱的背脊，然後看向夏洛蒂：

    「這些天好些了嗎，夏洛蒂？」

    夏洛蒂只是用幾乎察覺不到的微小動作點了點頭。巴克突然義正辭嚴地說道：

    「我不理解，為什麼要騙他們呢，你們是同伴不是嗎？我覺得告訴他們你感覺很糟，想要一死了之，這樣他們才能想辦法幫你。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就覺得他們根本幫不上忙？」

    這番霹靂般猝不及防的話令夏洛蒂驚訝地瞪大雙眼，病榻上的身體痛苦地顫抖著蜷縮在了一起。

    「巴克！」艾德急忙喝止了他，小聲說道，「你跟我來一趟，有些事情我得和你聊聊。」

    隨後他轉過去又安撫夏洛蒂，儘量不去提那些會刺激到她的事情：

    「好了好了，這些天什麼也別去想，就放空頭腦好好休息一陣子吧。夏洛蒂，如果有什麼想說的話，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事情，請務必讓我們知道，好嗎？」

    夏洛蒂點了點頭。白矢適時地倒了一杯水，走上去把她輕輕扶起來飲水：

    「來，喝口水吧寶貝，瞧瞧，你的嘴唇都快干透了。唉，巴克這臭小子也是的，怎麼也不倒杯水給你哦對我忘了。」

    於是艾德趁著這個時機把巴克拉到走廊里的角落：

    「巴克，你這樣會刺激到夏洛蒂的。」

    「我說的是事實。」

    「有時候真相才更加傷人，所有人都知道夏洛蒂現在狀態很糟糕，但你沒必要把這個說出來。這樣除了刺激到她還有什麼用呢？」

    「只有愚蠢和懦弱的人才會被真相傷害到。」巴克不屑一顧地說道。

    「唉，你真的是」死性不改，艾德嘆息道，「算了，說點別的吧。我聽說你最近在進行神秘學技能訓練，對嗎？」

    「是。」

    「可以讓我看看成果嗎？」

    「當然。」巴克勉強將手掌抬至胸前，枯槁萎縮的掌心處頓時升起一枚細小卻璀璨的光球，仿佛白熾燈般閃耀。

    好明亮的光芒。艾德不由得有些驚嘆，這樣的發光強度已經足以媲美一些剛剛入門的非凡者了，看來白矢所言非虛。

    「掌握到這個程度你用了多久時間？」

    「大概一周。」

    「為什麼突然想要學秘文？」

    「因為夏洛蒂需要光，她就快死掉了。她給我買了很多珍貴的顏料，我不想讓她就這樣死掉。」

    「瞧，你這不是也有能坦率說點好話的時候嘛。」

    艾德欣慰地點了點頭，雙手抱臂正色說道：

    「那我就直說了吧。白矢覺得你很有潛力，你想加入神調局嗎？當然，這不是強制要求，無論你接受還是拒絕都可以繼續留在這裡。」

    仔細想來，讓巴克加入東區小隊也確有可行之處：夏洛蒂使用的「昕光織縷」需要大量的光源才能發揮出最大效果，而『日光』秘文恰好可以提供這樣的光源，二者相輔相成，

    可以發揮出1+1＞2的效果。

    唯一讓艾德比較擔心的是，以巴克的性格，真的能和其他人友好相處嗎？

    「如果你需要我的話，可以。但我不會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也不要對我抱有任何期待，那樣只會讓所有人失望。」

    「這樣子可沒有工資啊。」

    「沒關係。」

    「快點，鑰匙給我，別磨磨蹭蹭的。」

    尖嗓子站在客房門前鬼鬼祟祟地環顧左右，拍了一下矮胖墩正在褲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