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坑深048米千字引
江湖人上的人,說話都直來直去,有什麼便問什麼。可說到這個事,墨妄卻猶豫一下,「申老是指蕭乾已然知曉九姑娘的命格,乃墨家新任鉅子?」
申時茂點頭,「蕭使君問過老孔。」
墨妄皺緊了眉頭。
這樣隱秘的事,他從何而知?
檐下可觀雨,可聞桂。秋雨綿綿落下,掉在院中的桂樹上,那桂花的幽香,似乎更濃了。
靜默許久,墨妄輕撫衣袖,捻一顆黑子,指尖揉搓著,似在思考落子的位置,慢悠悠道:「申老有沒有想過,墨家子弟都不知的事,蕭乾卻一清二楚,到底為何?」
申時茂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墨妄已有第二句:「再有,我墨家子弟遍布天下,榮、珒、西越各地皆有,卻對蕭乾此人,知之甚少,豈不怪哉?」
頓一下,他仍然不等申時茂回答,手上棋子重重落下,沉沉說出第三句:「尤其他離開楚州那幾年發生的事,更是無從查實。」
大墨家不僅擁有強大的機關術,還有著強大的人脈。由於墨家各地堂口人員複雜,又深入民間,墨家的情報來源,有時比朝廷更有精準細緻。然而,任憑墨妄費盡心力,依然查不到蕭乾那一段經歷。
申時茂沉默一會,想到這些年墨家的下坡路,語氣有些疲憊,「墨家橫禍一樁接一樁,內外亂成一團,正是需要鉅子出面主持大局的時候,我們可以向蕭使君挑明九姑娘的身份。想來,他也得給些臉面,不好為難。」
墨妄搖了搖頭,「申老的想法我明白。可鉅子之事干係重大,需要足夠的佐證方能令人信服,讓天下的墨家子弟服從。」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誰也沒有見過鉅子到底長成什麼樣子,誰也做不了這個證人,如何佐證得了?
申時茂擼著鬍子皺眉:「知曉八字命理不夠?」
墨妄點頭,「不夠。」
申時茂又道:「核實出生方道不夠?」
墨妄再一次搖頭,神色間滿是憂慮,「也不夠。」
申時茂想了想,語氣微微一沉:「莫非連坎墓冰室里的考驗也不夠?」
末了,不等墨妄回答,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恍然大悟般重重拍在腿上:「老朽愚昧,竟忘了神農山的……祭壇之局。」
墨妄瞥他一眼,沒有否認,卻又道:「這也是我沒有想過要開啟坎墓的原因。那件事情,是你指使的,還是孔陰陽自做主張?」
最後一句話,他添了幾分厲色,頗有幾分墨家掌事的冷峻。申時茂職務不如墨妄,可年歲比他長,在墨家的時日也比他長,平素墨妄待他有禮有節,很是恭敬,無一處不自認晚輩處之。故而申時茂很少見墨妄發脾氣,更沒有這般聲色俱厲的時候。這被他一訓,老頭子頰上肌肉微微發顫,連忙起身做個長揖,拱手致歉。
「是老孔自作主張。老朽在這裡替師兄賠罪了,還望左執事看在老孔一番好心,且經了此事,在楚州城都呆不下去了,便饒他這一次。」
墨妄默然調頭,俊顏微冷,「他已非墨家人,我管不得他。」
這樣一說,申時茂更是臉紅,不由嘆道:「當年老孔被老鉅子罰出墨家的內情,左執事也是知曉的……至於這一次他為蕭家說九姑娘這門親事,確實是事先不知鉅子八字。」
「唉,讓他好自為之吧。」
墨妄並不會咄咄逼人的,蕭乾派人到處尋找孔陰陽的下落,他一個瞎子,腿又瘸,雖有些本事,可活著也是不易,他犯不著逼人入絕境。
沉默片刻,他換了話題,語氣比先前更為沉重,「老申,我墨家歷經數代,行至今日,子弟遍布天下,人人都稱風光無限。可朝廷是官家的,墨家再多風光也只是一群江湖遊俠,若朝廷真的要與我們動武,把我們當成匪患剿了,誰又能說個不字?」
這些道理,申時茂活了幾十歲的人,自然明白。而且如今的墨家不比以前,想要在江湖幫派與朝廷之間得個平衡更是不易。
他眯了眯眼,嚴肅道:「所以老朽認為,找回矩子,重振墨家,勢在必行。」
「鉅子之事,不可兒戲,還得從長計議。」墨妄停頓片刻,緩緩看定申時茂,「申老可知,為何朝廷對墨家總有容忍,便是珒國和西越,也都高看墨家一眼?」
申時茂怔住。
好半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