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長女 第九回花簽賦詩
從家塾里回來,傅先生交待了晴初要勤加練字。她也知自己這字挺難看,且還不是一時半會能寫好的,得花功夫慢慢練。晴初募得想起二少爺送來的字帖,於是從書櫥里找出來,順手翻了翻,一張紙就從里掉了出來。
晴初略帶狐疑地掂起一看,紙上還寫著首詩。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讀到春風二字,晴初不經想起二少爺的笑顏。這字跡明顯是他的,乍一瞧依舊圓潤細緻,仔細品之這圓潤里倒是添了銳氣,有了鋒芒,是為圓中有了端方,娟秀化成了精幹,若再多加時日,估計能自成風韻。
一旦躍過了瓶頸,就又是一片廣闊。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晴初感慨,這才多久功夫,二少爺就又進一步,想著自己抓毛筆還帶抖得,不禁哀聲一嘆。晴初覺得這二少爺在字帖里夾了張習字,必是讓她來品評,也真是抬舉她了。這會說不準二少爺嫡妹薛語彤就會告知他真相,其實這孟家姑娘連個毛筆都抓不穩呢!如此一想,晴初又輕笑一聲,點了燈開始練字。
翌日,薛語芊與薛明軒兩姐弟來找晴初一塊去大姑娘的沉香院。
路上薛語芊與薛明軒打打鬧鬧的閒扯,話中提起大姑娘的園子最美的並非杜鵑,而是牡丹,只是花期晚,這會還未盡數盛開,等到了時節,指不定大姑娘還要請大家去賞花吃茶。
雖然並未與大姑娘有過多接觸,但從薛府眾人對大姑娘的態度來看,長輩贊其聰慧,平輩對其推崇,下人們多是敬畏,這位當是個厲害的角色。
可惜晴初還沒來得及溜須拍馬一番,這位厲害的大姑娘就送了她一本《女誡》。
這傳遞的意思往淺里說不過就是本大家閨秀必讀之物,往深里說就意味深長了。許是敲打,讓她謹守本分,以晴初之見,就是別亂勾搭幾個表哥罷了。
她這才七歲,還沒勾搭呢,大姑娘就開始擔心了,真是從娃娃抓起。當然,晴初真要勾搭也不是這時候,總要瞧仔細了再下手對吧,虧本生意不能做。晴初非奸邪之人,也絕不純善,她可是很現實的!
及至沉香院,就有小丫鬟領了眾人進園子。
果如二姑娘所言,滿目杜鵑開了個火紅,燦若錦霞,艷蓋桃李,鋪鋪展展了一片兒,濃烈欲醉,引得蜂蝶流連輾轉。
園子裡擺了桌椅,上頭放著果子糕點,不遠處還有兩個丫頭正煽風爐煮茶。
眾人皆已來齊,晴初他們三人倒是來得最遲。
晴初一眼就望見與二姑娘相攜賞花的大姑娘薛語萱。她頭上帶著赤金鏤花珠釵,穿著百蝶穿花雲緞裙,腰邊繫著白玉牡丹佩,面容秀麗,姿態端雅,隱隱含威而不露。
各自見完禮上桌,大姑娘笑道:「晴初大病初癒,穿這身月白素裙,雖襯得人清雅若菊,總歸氣色差了些,不應這花朝節之景。」她喚丫鬟道,「冬棋,去把昨日裡早開的牡丹摘下來。」
四姑娘薛語芊道:「大姐姐說的極是,我來時就說晴初該穿那件粉霞雲煙裙,偏生明軒硬要說好看,就沒讓晴初換下來。」
薛明軒嘟囔道:「大姐姐說的是不應景罷了。」他的聲音低了低,「晴初,穿什麼都好看。」
晴初一怔,下意識去瞟了眼大姑娘,見她的目光微有一凝,但神色依舊,並無不愉。
恰巧冬棋此時摘了牡丹,用錦盒盛著送了過來。
大姑娘笑道:「給晴初戴上增增氣色罷。」
冬棋應下,將牡丹戴在了晴初頭上,美則美矣,只是與晴初的氣質頗有些不搭。
二姑娘薛語菡評道:「這牡丹花太大隻,快把晴初的臉蛋兒遮了。」
四姑娘薛語芊這會倒是未與二姑娘嗆聲,點頭道:「瞧著確實怪怪的。」
三姑娘薛語彤見平素對自己淡淡的大姑娘,竟然對晴初關懷備至,特意摘了牡丹相送,心中微有不平,道:「牡丹乃花中之王,許是受不起這富貴才瞧著彆扭。」
這話聽著刺著慌,四姑娘想替晴初駁回去,正想著說辭之時,大姑娘忽而笑道:「你們一個個可不是在編排我沒眼光。這牡丹看著富麗雍容,人人羨艷,可真摘了戴在身上,也不是誰都能配的起這富貴,我瞧著晴初婉約天成,正是合適,你們卻又說不好看,想是晴初平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