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脫離了男人的懷抱，那所有的憤怒一下爆發，根本不顧什麼尊貴形象了，顧惟想緊逼著她，冷問，「你這是什麼招數？唐念？你是什麼招數……」

    眼底的漆黑，帶著憤怒的火焰，憤怒後，卻是絕望與爆發。

    因為他看到，她看著他的眼神……全是憐憫！

    憑什麼？

    她竟敢對自己有憐憫？

    他那麼高傲，來找她，甚至一直關注她，她做了什麼，讓她有膽量逃開？

    是誰三年前把自己害成這樣，是誰害死他父親，是誰讓他的母親至今未能甦醒，是誰毀了顧家，是誰……

    是她！全是她！是她唐小念啊！

    憑什麼！

    那她現在，又憑什麼，拒絕他，可憐他，還想離開他！

    三年都在保證的東西，現在卻想逃？難道她沒有心，沒有良心嗎？

    一切的罪責和虧欠，都是她的！

    她該彌補，哭訴，每天求饒才對，那時她犯過的錯！

    她活該！

    唐小念……兇手！

    你是兇手！劊子手！你竟然想逃！

    沒有心！你比任何人都沒有信！你毀了我，毀了全部，毀了父親，毀了顧家……

    這都是你的錯……

    他以為只是在腦海里吼——

    不想狂怒間，所有的話，竟都吼出聲……甚至無意識。

    唐小念愣了。

    看著他。

    她是想談的，說清楚，至少嘗試平心靜氣，好好談……

    可卻在顧惟想那番話里，她徹底愣了……

    她眼圈紅了，不是為他，而是為自己！

    「顧惟想，我們認識了幾年？」她問。

    顧惟想也愣，沒想到自己吼的清晰，吼的刺耳！

    「十年！」

    唐小念說，忍不住落淚，疲憊中啞聲，「我們認識了十年，我為了向你證明清白，差點死了……那帝都總局倒塌被燒毀的松柏樹上，現在還有我的血，沾滿了我的血……我在做什麼，我只是在向你證明我的清白啊……」

    「唐……」顧惟想低念，想說什麼……

    「三年！」唐小念笑了，「我償還了你三年，是因為，我覺得你痛苦，我們認識了十年，我們有很多的情分，我不想讓你變成只在仇恨中掙扎的顧哥哥，我一直相信，你願意信我，而我不知道，我竟是兇手……」

    她笑的無耐又悲愴，「顧惟想，原來在你心裡，我做什麼都改變不了……我是兇手！你認為……我是兇手——！我是那個……殺了顧伯父，毀了顧伯母，甚至把你變成現在這樣的……劊子手，你原來是這樣認為的，真心如此認為，原來……我這麼可悲……我竟然還在堅持……在堅持……」

    她抬起了自己的手，對著他，也指向自己。

    先是肩膀，「這裡被你燙過多少次，你記得嗎？都說女孩兒的皮膚尊貴，煙疤燙了是不能修復的，除非做除疤手術，我這輩子從來不任人欺負，除了你，顧惟想，除了你知道嗎？」

    顧惟想再愣，望向她，「念念……」

    他有些慌，突然有些慌。

    「還有這裡，這裡，這裡……」

    她又指了自己身上幾個位置，「我是武術冠軍，沒幾個人能打得過我，你砸的什麼東西我接不住，會躲不過？我躲了嗎？真正躲過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