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榮華路 第六章人盡皆知
大太太此時聽見謝青梓這一聲「母親」,同樣也是略微有些複雜,不過很快卻也是微微一笑:「你身子不舒服,便是好好養著吧。」
說完這話,大太太便是慌慌張張的走了,倒像是後頭有什麼在追她一般,渾身都是透著一股子不自在。
不過卻也是到底鬆了一口氣。
阮蕊落在後頭,冷冷的看著謝青梓,然後嗤笑了一聲,如同薔薇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張開,說了一句話。沒有聲音,只有口型。
謝青梓連猜帶蒙,這才可看出是「鳩占鵲巢」這四個字。登時便是使勁兒的抿了抿唇角,心裡如同被狠狠蟄了一下般的不舒服。她深恨這四個字。甚至恨不得堵住阮蕊的嘴。
阮蕊看著謝青梓這般難受的樣子,微微笑了,眉眼彎彎看得出來很是高興。語氣甚至聽起來都是和善的:「那我便是改日再來看你了。」
謝青梓自是恨不得阮蕊從此都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不過眼下……卻是只揚了揚唇角:「勞你有心了,我隨時恭候。」
阮蕊翹起的唇角便是微微的耷拉下來幾分,面上顏色也是陰暗起來。冷冷的看了謝青梓一眼,阮蕊轉身去追大太太了。
阮蕊一走,謝青梓面上的笑容也是瞬間沉了下來。更是不由得咬住了淺粉色如同春日桃花一般的唇瓣兒,頗有些不痛快:「這人……」忒討厭了。
就算撇開別的不說,她對阮蕊這個人還是喜歡不起來。阮蕊對她不喜歡她能理解,畢竟鳩占鵲巢這個詞,倒也不算用錯了。可是阮蕊這般當著大太太一套,背著大太太一套的作法,她卻著實反感。
「主子也不必理會她。」竹露心頭也是不喜阮蕊,皺著眉頭勸說謝青梓:「主子和她計較,沒得墮了身份。」
「什麼身份不身份的。」謝青梓倒是苦笑一聲:「指不定以後是怎麼樣呢。倒是你們……跟著我卻也是委屈了。」只要阮蕊一旦確定是謝家真正的嫡長孫女,那麼日後她這個日子自是好過不到哪裡去的。到時候跟在她身邊的人,自然也是只能跟著地位往下掉。
「卻也不知祖母回來,會如何處置此事兒,又會如何安排……」謝青梓微微有些擔憂,秀氣的眉都是擰成了一團了。
竹露倒是不怎麼擔憂,反而笑道:「看著這個情景,大太太也是想著主子您的,更別說老夫人了。老夫人素來最疼主子您,自是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但願如此罷。」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玲瓏白玉香薰球,謝青梓一面在手中心不在焉的把玩,一面她又如此的說道。只有她自己心頭才明白,她心裡一直都隱隱的是有些擔心的。
謝青梓的病不過是小病症罷了,自也是不打緊的。按時服用藥,自然也是好得飛快。不出三日,倒是也就痊癒了。只是叫人奇怪的是,其他幾房雖然後頭也都叫人送了東西過來,可也是沒有人親自過來看一眼的。
這和以往的情況完全是不同的。
謝青梓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心頭對此事兒卻是多少有些在意。不過旁人不來,她也沒有上趕著的道理,於是越發的閉門不出了。
然這日二太太古氏帶著謝青桐卻是過來了。
謝青桐一貫和謝青梓要好,畢竟她們年歲相近,從小就在一處玩兒。謝青桐一進來,就悄悄兒的給謝青梓遞了個眼色。
謝青梓得了這個暗示,登時知道二太太古氏今日過來只怕是沒什麼好事兒,當下心中便是一凜。不過面上卻是絲毫不敢表現出來,只是笑著迎了二太太進來:「二嬸快快坐。」
二太太古氏面上帶著幾分憐憫的看看了一眼謝青梓,然後就那麼輕嘆了一聲:「你這丫頭,卻也是命苦。」
謝青梓被二太太看看得渾身都是不自在,不由得搓了搓手臂:「二嬸好好的怎麼這樣說?」
「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你難不成還不知道?那個阮蕊,難道還真什麼遠房親戚不成?」二太太笑得古里古怪的,全然是一副洞察了一切的架勢。
謝青梓心裡「咯噔」了一聲,登時就明白,只怕二太太還真的就知道了。
不過即便是如此,她也是只挑了挑眉,疑惑道:「母親說是遠房親戚,難道竟然不是?」
二太太看著謝青梓這般,便是知道從這裡是套不出什麼話了,當即便是沒再繼續說下去,只嗔怪的看了一眼謝青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瞞著不跟我說。不管如何我總歸是站在你這邊的。」
說完這話,二太太便是藉口還有些事兒,只留下謝青桐便是匆匆離去了。
二太太一走,謝青桐便是歉然的衝著謝青梓笑了一笑,有些不大自在的解釋:「大姐你也別介意,你知道我母親素來都是這樣——」
謝青梓自然知道,當下瞭然的點點頭,笑道:「我自然也知道。二嬸不過是好奇,並無惡意。我不會往心裡頭去的。」謝家上下都知道,二太太最這些事情最感興趣,也是最喜歡看熱鬧的。不過要說有多壞,卻也不至於。
當然要說有多好,那就更不至於了。
二太太打探這些,當然也委屈全是因為好奇,更多的可能也還是因為她們幾個妯娌之間別苗頭罷了。
謝青梓看了一眼謝青桐,隨後又笑:「你倒是比我還緊張,一個勁兒的給我使眼色。」
謝青桐低頭將繡了燕子春柳的帕子揉成一團,輕嘆了一聲,面上露出了猶豫之色來——不過最終還是抬起頭來輕聲問道:「我們聽說,阮蕊是大伯母當初遺落在外的女兒,這事兒是真的嗎?」
謝青桐面上都是忐忑不安,還透著一股濃濃的的擔憂。
謝青桐在擔憂什麼,不用想也知道。謝青梓濃密如蝶翅的睫輕輕的撲閃了一下,將眼底的情緒都遮去了。從謝青桐那兒看過來,只能看見她眼中一抹淺淺的黑色,像是上等墨晶打磨出來的,剔透幽黑,卻又只讓人覺得清澈。
謝青梓就這麼垂著眸子,輕聲與謝青桐道:「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長得的確是很像不是嗎?」說完這話,她便是苦笑了一下,而後輕嘆了一聲,無意識的揉著帕子,將上面繡的一枝迎春花都要揉碎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