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威 第七十章:主宰
她一騎絕塵,衝出城門的瞬間,就被刺鼻的血腥味震撼。
前世她雖為聖公主,也沒少經歷血腥,甚至很多抄家滅門的案子都是她親自帶人所為,但眼前這屍山血海的氣息她卻是初次親歷。
戰爭。
不親臨那殘肢遍地,血流成河的戰場,永遠無法通過紙面切身體會。
她勇敢的子民,血絕不會白流。
長寧馭馬加,單腳勾住馬鐙,半截身體後仰,一把撈起被屍體壓住的銀月勾頭紅纓槍。
寒光渡面,她單手持槍疾馳而來。
慶安軍為她讓出一條道路,方謙遠遠看到她,長槍橫掃劈開周圍敵軍,急怒喝道:「你出來幹什麼!」
長寧不語,一槍劈開來犯突厥騎兵,死死盯著在戰場中瘋的騁風。
儘管城中弓箭手手下留情不想射殺它,但它太瘋了,四處亂跑,臀上不知何時插了三根利箭,渾身上下儘是突厥人甩來的可怖鞭痕,徹底陷入狂亂。
突厥騎兵不敢擅自坐上寶鞍,所以沒人敢上前馴服騁風。
但他們想憑藉高的技術,將戰馬趕回去。
長寧豈會讓他們如願。
她彎弓搭箭,漆黑幽亮的瞳孔里映著騁風凌空揚蹄踏翻突厥人的模樣。
這匹戰馬還記得,誰是敵人。
縱然筋疲力盡遍體鱗傷,依舊不肯服軟。
「騁風,走好。」長寧輕道。
好馬不侍二主,騁風即使活著也終將在馬廄孤獨一生。
死在戰場,是它最後的榮耀。
祖父在地下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長寧目光凝重,弓弦一松。
嗖地一聲,利箭穿雲破空而去,直中駿馬喉頭。
突厥騎兵楞了一瞬,下一秒都瘋了似得沖向馬屍,不知是那個最先解下馬鞍,高舉過頭頂。
他沒得意多久,就被一支利箭穿喉而過。
寶鞍還沒落地就被另一隻手撈起。
長寧再度彎弓搭箭,第三隻利箭箭無虛,又一次穿喉而過。
寶石鐵鞍重重落在地上。
長寧不曾過去,馭馬站在突厥人射程之外梭巡,但凡近身者,不是被方謙砍殺,就是被她一箭射死。
這個在戰場外比所有人都矮的小個子,此刻卻成了戰場的主宰。
迫於她的壓力,寶鞍孤零零地落在地上無人敢撿。
「殺!」突厥兵扭頭衝殺而來。
他們很清楚只有殺掉長寧,才有人能得到寶鞍。
但長寧銀槍舞如游龍,短暫而迅疾地收刺挑起,用最簡潔省力的辦法廝殺,竟駕馬疾馳殺而去。
方謙心急,緊跟著她護航。
女孩同樣單腳勾在腳蹬,向後仰去,一把撈起寶鞍放在馬背之上。
突厥人更紅了眼,瘋了一樣追殺長寧。
她也不戀戰,回馬便走。
風一樣地疾馳回城。
不過她到底沒那麼幸運,有突厥弓箭手奔馳而來,流矢漫天,她被一桿利箭射穿肩頭。
長寧咬牙堅持,催馬更急。
就在她進入城門一刻便喊:「箭雨掩護,鳴金收兵!」
噹噹的鑼鼓響起,大慶軍士匆匆回城,尾隨來的突厥兵不是被流箭射死,就是被困在城門附近亂刀砍死。
他們騎兵到底不善攻城。
喧囂的兵戈交擊聲終於被關在門外。
長寧險些從馬背上栽下,幸好被方謙接住。
她按著傷口,趙參將匆匆而來:「木生,你可真是神人吶!那突厥兵攻城的器械都在北城門,若非聽你意見改變布置,在城門前埋伏了大量荊棘鐵球又加重人手,咱們就中了那突厥小兒的奸計了。」
長寧疼得滿頭是汗,淡淡一笑:「守住就好。」
方謙半抱著她更沒空聽這些:「我扶她去處理傷口。」
「好好好,」趙參將剛說完,又攔人:「接下來怎麼辦吶!」
突厥兵瘋了一樣的攻城,他們人多勢眾,縱然剛才被消耗掉上千人,現在也是敵眾我寡。
「將麻繩浸了桐油掛在城牆上,突厥兵若是攀爬,便點燃,若是不爬,便在麻繩下拴上一捆草料,草料里裹著果子擾亂戰馬。」她指著城門前的糧草道。
這些她早就吩咐好了。
慶安縣軍備物資充足,對面只要沒了那若這可難纏的大腦,她率隊守城三五日,不是難事。
方謙攙扶著長寧到醫館處理傷口,卻被長寧拒絕。
她女兒身,到底不適合出入儘是傷員的醫館。
「沈家。」長寧道,方謙立刻照辦。
沈家在慶安縣有三家醫館,沈錦容一見是長寧,立刻幫她要來了草藥。
長寧咬牙,自己拔箭,沈錦容為她清理傷口敷上草藥。
方謙在窗外走來走去,直到沈錦容推門出來點了點頭,僵硬的表情才稍有鬆懈。
「方統領也受傷了。」沈錦容看著方謙被撕破的衣袖,渾身大小傷不斷,他卻半點也不關心自己,反而向裡面張望。
那個方才還意氣風,主宰戰場的少女此刻疲倦地閉著眼休憩。
沈錦容想為方謙上藥的手僵在半空。
她順著方謙目光望去,雙手頹然落下。
熱戀中的女孩心思最為細膩,她焉能感覺不到,方謙對長寧的與眾不同。
沈錦容攥緊了手中藥瓶。
長寧聰明勇敢,威風凜凜,就連身為女子的她想起長寧那一身戎裝來心跳也會漏掉一拍,何況是跟著長寧上陣殺敵的方謙。
沈錦容是個剔透的女子。
她知道自己遠不如長寧,心底滋生的妒忌很快就被自身的渺小所取代。
但並不是每個女子都如她一樣,對自己定位清楚,能壓制住心中妒忌的。
宋宜錦站在馬廄前,就被嫉妒主宰,大雷霆。
「雪浪為什麼會在這兒!」宋宜錦氣得眼眶通紅。
她要三千兩買馬,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