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如潮水般向兩側退開，露出一條兩人寬的道路，以及在原地巋然不動的茶發少女。

    她稍稍抬起下頜，眉宇間甚至有幾分倨傲，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強烈的存在感，讓人幾乎可以腦補出她的台詞。

    「我就在這裡，儘管放馬過來。」

    陳禹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也有些驚詫——自己居然沒能發現她是什麼時候到的。

    不單是他，現場就幾乎沒有幾人注意到楚繪的到來，當時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陳禹身上。

    周遭的目光壓在肩頭，楚繪卻像是沒有察覺般神色淡然地邁開腳步：「沒想到今天這麼熱鬧，有很多沒看過的臉啊。」

    陳禹聽到身旁傳來了放鬆的吐氣聲。

    剛剛和他對話的學長，此刻表情有些難看，估計是沒想到楚繪能來的這麼巧，而且一上來就把他的發言定義成了在背後嚼舌。

    「原來你就是楚繪啊。」他勉強撐起笑意，看起來還有些城府。

    然而走到他對面的少女可不是省油的燈。

    「你又是哪位？之前可沒見過，來搗亂的嗎？」楚繪完全沒有留面子的概念，上來就狂風驟雨的攻勢。

    對方瞬間就變了臉色。

    這倒也能理解，這就像注重禮法的春秋武將，對陣之前必然要先闡明己方大義。結果對面卻是戰國時期的風格，連個招呼都不打上來就是玩命的衝鋒。不說被打的暈頭轉向，但瞠目結舌總是免不了的。

    於是他支吾著顫抖起來，臉上浮現出昭示著惱火的紅色：「這叫什麼話？我之前也是話劇社的人，現在過來看看還要向你請示嗎？」

    陳禹望向楚繪背影的目光複雜起來。把一個習慣於動軟刀子的人逼到這個份上，也可是說是手段了得吧——雖然不能算正面意義上的。

    迎上對方噴發出怒火的眼神，楚繪兩片薄唇勾出冷冽的弧線：「就算是話劇社的前輩，也不能來搗亂吧？」

    「我什麼時候搗亂了？」

    「啊啦，既然你希望把話挑明了說，我也沒意見。」楚繪聳聳肩，滿臉的無所謂。

    陳禹忍不住在她身後挑眉，你這人也好意思說，分明你才是一上來就撕破了臉皮……不過倒是覺得有點痛快。

    背對他的楚繪自然是看不見他精彩的表情，不過就算看見，多半也會她按照自己的步調繼續開口：「那為什麼這群傢伙現在還沒有開始練習，而是在這看熱鬧。」

    「嘖。」雖然聲音很輕，但陳禹還是聽到了從學長口中發出的細碎咋舌聲。在眼神遊移片刻後，對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伸手指了過來，「這就要問他了，是他先說要講點東西的。」

    「在那之前，你們就已經是無所事事的狀態了好不好？」——正在考慮怎麼委婉的表達出來，陳禹就聽到楚繪冷哼一聲頂了回去。

    「是嗎？他說的東西我也聽到了部分。」楚繪架起雙臂，嘴邊與其說是笑容，不如說是嘲諷，「如果沒有你從中作梗早就能結束了，不是嗎？」

    對方似乎是早有準備，回應得不慌不忙：「那可不見得，剛才那些都是大家的疑惑，就算我不說，也會有人提出來的。」

    「那就讓有問題的人自己來說啊。」楚繪嘴角溫度再次降低，「你只是社團的前成員，對實際情況又不如他們了解——還是說，你想用學長的身份來壓人呢。」

    不說對方，就連陳禹都覺得不好下台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被這樣挑明，就好比看到某些作品中的人物喊出招式名稱，就問別人這角色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一樣——雖然說得一針見血，但有時候大家都有意無視的東西就不要挑明了啊。

    所以被人說腦子有問題……啊不，是被人挑明小算盤的學長就很自然的臉上掛不住了：「你想多了，我只是擔心後輩們語言組織不好，在溝通的時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能夠在這個時候還能編造出說得過去的理由就已經算不錯了，聲音上有些陰沉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樣啊。」楚繪歪過腦袋，「那學長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呢。」

    對方臉色發黑，但也不好發作，只好乾巴巴地回應：「談不上。」

    「沒必要這麼謙虛的，學長這麼上心我真是被感動到了。」楚繪棒讀的語氣散發出無盡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