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掉染了露水的靴子，秦川不客氣地踩上墊子坐到桌邊。

    景兒幫旺財脫掉它小蹄子上套著的絲綢軟鞋，小吃貨立刻也跟著秦川走到桌邊，半蹲著坐下來，一對小眼睛眼巴巴地看著桌上好吃的，口水都快出來了。

    「你們都出去吧！」

    即墨流年揮手喝退眾人，隨手丟過一卷東西到秦川懷裡。

    秦川打開一看，只見那是一張獵場地圖。

    地圖上，一條紅色硃砂繪製的路線，直指塞北。

    桌子對面，即墨流年拈起酒杯。

    「如果我出事，從獵場一路向北，順著河谷便可離開獵場到塞北，就是用硃砂溝出來的那條線路。鐵血人在谷外，會帶人來接應你，然後經水路送你到江南！到時候，你與西城平分天下商號便是，宮裡那些銀兩……就別要了，天下商號的資產比那要多得多，你也應該知道，你的命比那些值錢。」

    這位……這麼快就安排上後事了？！

    秦川眉尖一跳，「出了什麼事情？」

    「我說過的，若我的船翻了，定會為你準備一條小船先逃。」即墨流年笑眯眯地向她揚揚手中的小銀壺，「相公一向說話算數。」

    秦川不悅地打斷他的話，「我問你……出了什麼事！」

    一上來，就為她安排好後路，很明顯是事態嚴重，她難免擔心。

    即墨流年眨眨眼睛，「不如……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白他一眼，秦川合指將地圖收到身上，「當我沒問……我告訴你，如果事情有變，我不會管你，我會第一個逃走。」

    「那樣最好！」即墨流年墨眸微眯著看過來，「你可別到時候捨不得我……」

    秦川冷哼，「放心，本人逃命的時候，只帶銀子。」

    「說起來，我這次帶得銀子不多，要是你喜歡的話……」即墨流年向一側牆上的金楠木盒子揚揚下巴，「那裡有些銀兩，記得到時候帶上。」

    秦川沒理他，只是將桌上的一盤菜端下來，放到旺財面前，小吃貨立刻就大口地吃起來。

    飯後，秦川不客氣地占了大床。

    「你睡地上。」

    即墨流年坐在桌邊，側眸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帳外，夜色來臨。

    整個營地，都是一點點地安靜下來。

    聽到後面細碎的聲音，秦川轉臉看過來。

    只見即墨流年正從身上脫下外袍，看她看過來，他唇角輕揚。

    「夫人要過來幫忙嗎？」

    秦川撇嘴。

    「要滾快滾，別影響我睡覺。」

    將外袍隨手丟在一邊，即墨流年側身坐到她身側，「誰說……我要出去的？」

    他手指剛剛伸到她的頭附近，秦川已經翻身過來，用刀尖抵住他的手掌。

    「不想被我削成真殘廢，就離我遠點！」

    「別睡得太死，要不然，我可能會隨時鑽進你的被窩的！」

    即墨流年收回手指，伸手拿過黑色長袍披在身上，揮手扇滅了燭台上的蠟燭。

    衣袂輕響，帳簾輕輕一晃，他的人已經不再蹤影。

    就知道，他要出去。

    秦川收起手中的刀，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