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有此道 第2章 味覺
奸有此道
第二章味覺
獲罪的人都成了牲口,三五成群被趕緊柵欄里圈禁。一眨眼紅喜變白喪,孫家前來迎親的隊伍還在巷口,卻再也進不來余家大門。可恨的是吸人血吃人肉的「匪賊」占了余家正堂,在忠孝仁義牌匾之下高聲談笑。顧雲山打了個呵欠,渾身就像沒骨頭似的垮下來,「喝了一肚子西北風,誰還高興得起來?」
季平忙著點頭,「是呀是呀,余政可真不會挑日子,大冷的天嫁女,可不就是為難二位大人嗎?」
段宏望著門外往來忙碌的錦衣衛,低聲道:「無妨,都是分內事。」
這話說出來倒讓一直偷懶喊累的顧雲山下不來台,季平偷偷瞄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適才放下心來。另問道:「大人讓余家姑娘下廚,這頓飯……吃得吃不得?」
&麼……厲害著呢……」
季平便遮著嘴笑,諱莫如深,「是咱家愚笨,說到吃,世上哪還有雲山兄不知道的?」
&話倒也中聽。」
&算能得你一句好,可真比上頭那位還難伺候。」
&監大人此話,顧某愧不敢當。」他將經其手的一壺新茶奉上,修長的手指端起茶盞,染出茶香儼儼,任是什麼物件,但凡經過他的手,都能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妙。
連段宏嘗過都說:「好茶,好功夫。」
顧雲山抬了抬眉毛,欣然接受。
季平又道:「開年了,想來早年間積壓的案子又得擺上案頭,雲山兄恐怕得忙上好一段時候。」
顧雲山眯著眼喝茶,漫不經心,「不是還有兩位少卿嗎?下屬不能為上峰分憂,留其何用?」
段宏突然道:「下個月就是炸山開礦的時候,礦下死人的案子又得遞上來。」
顧雲山頷首道:「無妨,兩頭吃嘛。」
季平旋即大笑,「雲山兄高見。」
段宏品著茶,不說話。
不多久,總領查抄事宜的錦衣衛千總王秀欽便入正堂中來,拱手行禮道:「余政府上資財現已查抄過半,有現銀五千兩並銀票兩萬四千兩,另有六十四抬嫁妝含現銀三千並銀票八千。」擺擺手,後頭跟著一列五人將珍寶奉上,「有紅珊瑚樹一對、玉如意十二柄、名畫二十、珠玉擺件十二件,請大人過目。」
季平頭一個迎上去看錦衣衛手中閃閃爍爍的玉石珠寶,段宏放下茶盞,一一吩咐,「取一千兩現銀照例分下去,剩下的令人往顧大人、季大人府上各送三千,銀票先呈上來,至於這些個物什,兩位大人留著頑吧,段某一介武夫,著實看不出好歹來。」
&這怎麼好。」顧雲山立時拒絕,「怎好讓段兄吃虧?我自取個尾數即可,段兄勿再推辭,權當是如瀾給小琦兒的白日禮。」
兩人再虛推一番,最終以顧雲山「不得已」再收下六千兩銀票作罷。
月濃跟著廚娘進門時,恰巧便遇上這一幕。三人用余家的錢做著順水人情,季平望著珊瑚樹滿眼放光。談笑間,連她的嫁妝也被分個一乾二淨,四周圍人人低頭弓腰習以為常,這黑漆漆前路,誰知風雨何時來。
都只瞧見麻木二字。
段宏道:「這些玩意便不必入冊了,他一個盛名在外的禮部大元,本不該有如此豐厚之家財,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抹了這些,能讓余大人少一宗罪名也好。」
冠冕堂皇,舔骨食肉。月濃恨得牙癢心顫,卻只能跟著廚娘將菜式奉上。
一桌菜,滿屋香。糖醋小排骨只取肋骨,每一段半指長,色澤光鮮,紅潤油亮。
紅松桂魚上石榴刀文刀刀精準,翹起的魚尾更似活物,入口綿軟,松香入味。
就是瞧著最是清單的燙乾絲亦有門道,講究三燙三曬三入味,酸甜鹹各有其道,又融匯其中,把季平吃得險些咬掉舌頭——御膳房那幾個只管品相,哪有這一回吃得「驚才驚艷」,一頓飯吃完,倒像是重活了一回,先前渾渾噩噩的都不算數,到今日才知道什麼滋味兒才稱得上一個>
而顧雲山終於墊了肚子,人也鬆快許多,臉上竟有了笑,似雲開月落一般清潤可觀,不料張嘴就是挑剔,「你這糖醋小排骨還差著味道。」
月濃答:「初春天涼,本該放進缽里先淹上一整日再下鍋。適才匆忙,沒能準備周全,另又差著大骨湯並新封紹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