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荊釵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今上所思
更新:08-13 03:02 作者:墜歡可拾 分類:科幻小說
測試廣告1 董童英回答過後,大殿中陷入一片寂靜。筆硯閣 www.biyange.net
香爐的那一線白煙仍在巍然飄蕩,成了一個龐然大物,毫不客氣地吞噬著大殿中的其他氣味,將桌案上的茶點、硯台、紙張,大殿裡的桌椅、人,全都據為己有,統一變成馥郁的濃香。
門窗不開,這香氣越發濃郁,隱隱讓人有些不適。
董童英年紀大了,最受不得這樣的薰陶,幾乎感到了窒息一般的痛苦,又不能讓今上開窗透氣,只能努力的翕動鼻孔,多呼吸幾口。
在痛苦的同時,他察覺到了今上問話的用意。
黃冊沒有大變動,鹽也還是照常吃,三年裡,為什麼只有璋德二十二年的鹽稅,少了近四十萬兩?
他開始不斷的回想那一年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抓過驚天動地的私鹽大販,可是思來想去,都沒有眉目。
私鹽巨利,沒有私鹽販子才是有鬼,私鹽販子年年有,怎麼偏偏那一年,鹽稅就少了這麼多?
今上一直沉默不語,足足過了半晌,才開口讓他們二人退下,讓跟了自己多年的內侍魏橋去召蘇停前來。
魏橋領旨而去,今上獨在文德殿中,看著紙上所寫:「璋德二十二年,鹵濕雜惡,輕不及斤,而價至四十七錢,張相爺指使三司度支副使李霖,勾結私鹽販,盜入夏國青白鹽,分散於廣州、泉州、潮州、貴州、柳州販賣,以斤半當一斤,賣錢二十,盜賣數百萬斤,共得錢二十萬兩,交付張府,私鹽販江中、蔣櫟於璋德二十三年溺死於河中,吳陽遷居至秦鳳路,後輾轉不知去向,自此音訊全無,若要查明真相,可從吳陽查起。」
這是一封端午節送到禁軍蘇停手上的告密信,他所抄的只是其中一樁。
原信紙只是一張普通的竹紙,滿大街都是,就連字跡都是臨摹的《淳化秘閣法帖》,無從查找。
告密信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趁蘇停當值時送到了蘇停府上書房,蘇停見到信後,不敢隱瞞,當晚就呈給了今上。
今上看過信後,立刻讓蘇停閉緊嘴,不要將此事告知任何人,並且將信帶出去,查一查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在蘇停將信帶出去之前,他親自抄錄下第一段,疑慮重重,一夜未睡,下朝後立便召見了董童英,以詢問年稅為由,查問了三年鹽稅的差異。
哪知這差異一出,他發現差了足足四十萬兩。
可見那一年並不止是李霖在做這件事,也許張家還指使了其他人。
只是告密者只知道李霖的事。
莫非告密之人和李霖有關?
李霖已死,無從查證。
想到張家背著他,指使他的官,去撬他的牆角,掙他國庫的銀子,便怒火中燒,再想到夏國早已經斷交,更添一重怒氣,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然而再怒,咬碎的牙也只能往肚子裡吞。
張家是他為了打壓裴太后抬舉起來的。
裴太后是他親娘,然而從他繼位開始,母子親情便日漸淡薄,裴太后明知道他喜歡張家女,卻強行讓他娶裴家女為皇后,更是壓著他和裴家女有了孩子。
晉王出生後,燕王出生,陳王造反,裴家子弟在這其中損傷大半,裴太后一直以為陳王造反是他唆使,之後母子間形同陌路。
張家則是如日中天。
到如今,張家已經無人制衡,張、岳兩家執意結親,他一直不鬆口,然而最後還是鬆了口,讓他們兩家訂下婚事。
將晉王提起來,制衡張家,他以為是個好主意。
他以為張家確實是讓晉王逼退了,可看到這封告密信後,他才發現,張家的退是假象,整個朝堂已經到了張家為所欲為的地步。
若是張家要攜燕王造反,再逼死貴妃和燕王,他李家的天下就成了張家的天下!
今上在沉悶的大殿中想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他依舊是踟躕。
查一定要查,可查出來之後誰來揭開這個蓋,又讓誰去審才能撇清自己?
踟躕了許久,他忽然想起晉王,也許可以讓晉王去打這個頭鋒。
他坐在椅子裡,慢慢地喝了杯茶,心中還是猶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