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1950 米市河畔的夜晚 (謝謝王叔帕西諾!)_頁2
地往前走著,譚淑珍高跟鞋的橐橐聲,在地下停車庫顯得很空闊。
兩個人好像是細數著腳步聲走到了電梯間,譚淑珍想按電梯按鍵的時候,劉立杆搶先按了,譚淑珍的手縮了回來,電梯正好就停在這層,連一點等待的時間都沒有,電梯門悄然打開,嚇了他們一跳。
兩個人走進了電梯裡,一人占據一邊,電梯裡的光線太明亮了,在明亮的光線裡面對著面,兩個人都還沒有適應,也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他們不約而同地把頭轉向了一邊,裝作是在看廂壁上的廣告,但從廣告牌的反光里,他們的目光交錯在一起,馬上又移開了。
走出了一樓的電梯間,外面是花園,光線昏暗,只有一盞盞的庭院燈照著蜿蜒的石徑,照著回家的路,有小飛蟲圍著庭院燈在飛舞,兩個人都輕輕地鬆了口氣。
不遠處米市河畔的喧鬧聲隱隱約約地傳來,夏天的晚上,米市河邊總是熱鬧的,很遲也不會入睡,有時候到了深夜,大家都以為米市河已經沉入夢鄉的時候,突然就會有人發出一聲尖叫,接著有三四個人的浪笑,把寂靜很快打翻。
或者是有人會突然高唱一句,歌聲沒來由也沒有去處,接著從某處黑暗中,會冒出一句「傻逼」或者「神經病」,被罵傻逼和神經病的,也消失在黑暗中,再也沒有動靜。
兩個人走到了譚淑珍家門口,譚淑珍手隨便朝邊上的排屋一指,說了一句:
「這房子現在是小芳的,她要送給北北和南南,他們沒要。」
譚淑珍說這話的時候,好像不是在和劉立杆說,而是自言自語,劉立杆「哦」了一聲,兩個人又沉默了。
房子裡漆黑一片,劉立杆知道,老譚和譚師母這是去永城了,劉立杆心裡又是鬆了口氣,要是老譚還在這裡,劉立杆覺得譚淑珍大概,也不會直接把他帶回家裡。
劉立杆自己也不知道,要是他再面對老譚的時候,自己會怎麼樣,但剛開始的手足無措,還是免不了的,劉立杆可以坦然面對所有人,就是面對老譚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會發怵。
門廊的燈在他們走近門口的時候就亮了起來,譚淑珍朝劉立杆伸出了手,劉立杆愣了一下,才明白她這是在要自己的包拿鑰匙,劉立杆趕緊走近前去,把包遞給譚淑珍。
譚淑珍從包里找出鑰匙,打開門,說了一句「進來吧」,就走了進去,劉立杆趕緊跟了進去,房間裡一片的漆黑,譚淑珍轉身想去打開門邊上的開關時,沒想到劉立杆跟在後面跟得太近,兩個人撞到了一起。
這是他們今天第一次身體和身體的接觸,前面吃飯的時候,劉立杆也是坐在了張晨和老譚的中間,而沒好意思直接坐到譚淑珍邊上。
就在這一個瞬間,兩個人心裡都咯噔一下,燈還沒有開,他們一半的身影暴露在從門外倒進來的門廊燈里,兩個人不由自主地抱在了一起,譚淑珍手裡的包掉在地上,門在劉立杆的身後自動地關上了。
房間裡更黑了。
兩個人擁抱著親吻著,不用多說,兩個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譚淑珍抱著劉立杆在黑暗中移動,劉立杆任由她帶著走。
眼睛慢慢地適應了房間裡的黑暗,他看到他們已經到了客廳的沙發前,兩個人倒了下去。
劉立杆心急火燎,譚淑珍喘著氣,耳語般地和劉立杆說:「慢一點,好久沒有了,我還不是很適應。」
劉立杆想起了前面張晨的話,譚淑珍在為你守活寡,十幾年啊,劉立杆心裡一凜,心疼了,忍不住失聲哭了起來。
譚淑珍抱著他的頭,手在他的頭髮里穿行,譚淑珍悄聲問:「你怎麼了?」
「沒有什麼?」劉立杆不停地搖著頭說,手還是在夜間漫遊著。
譚淑珍長長地嘆了口氣,她也哭了起來,兩個人不停地哭著、親吻著、繼續著,劉立杆開始變得很溫存。
譚淑珍一邊哭一邊不停地撫摸著劉立杆,她眼裡出現了高磡上婺劇團的宿舍,他們一個一個晚上都是這樣,她想起他們出去巡演時,沒有地方可以去,他們只能在演出結束時,兩個人跑去了野外的稻草垛。
她想起他們的第一次,那個月夜,他們在溫州蒼南金鄉的那條河汊,那條小船上,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也灑在船四周的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