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花事記 第30章『叄拾』生辰最大_頁2
「太監要幹嘛吶?」
她聽了立刻捂住下面:「太監生來是奴才,比不得六宮的主子,得做牛做馬伺候人。」
兩個老的就咧嘴一笑,這是教過她襠-下一定不許給人摸,那是做太監的大恥和大忌,是一輩子最苦的傷心事。
陸安海把酒杯子過到她嘴邊:「像個老爺們抿一口。」
小麟子抿了一口,直皺眉:「辣。」
「還有吶?」
「還有點酸。」
吳全有凝著她冷哼:「呵,小不伶仃倒是對五味很通曉。」
小麟子說完眼睛就直勾勾看著那扇矮破的小院門了。陸安海知道這孩子心思重,說過什麼一定都悄默默記在心裡,這是滿三歲想出去玩兒了,叫兌現承諾哩。
這會兒戌正已過,宮門上鎖,廊巷裡沒有什麼人,想出去就帶出去見識一回吧。
不敢往主道上晃,只敢繞著外圍的內金水河邊走。老太監歪著肩膀牽著四歲的小麟子,太監帽耳朵在夜風中一拂一拂。小麟子走得很慢很謹慎,眼睛往各處安靜地看著,滿帶新奇與崇仰。曉得她打出生鎖到現在就沒見過河、沒見過橋,今天過生日難得滿足她,陸安海也不吵擾,慢悠悠蹣跚。
從慈寧宮後頭繞過去,慢慢經過壽安門,春花門,再往前過啟祥門就是娘娘們居住的西六宮了。
一場雨過後清涼,長條子西一長街上無有人影。亥正時分主位們多已就寢,各宮裡亮著橘朦的燈,是空幽幽的深宮寂夜,隱約傳來輕輕的說話聲和咳嗽。
陸安海牽著小麟子是累的,因為得長久彎著腰。他扶牆站在那裡,指著就近的一個宮對她道:「窗裡頭有光的那叫翊坤宮,住的是皇帝爺的寵妃周麗嬪。她可是咱們太監的大福星哩,生下個皇七子,御膳房頭頂上的鍘刀算撤了。」
又指著昏黯的毓德宮:「這裡頭沒住人,原本預備給皇上鍾情的何淑女住,嚇,一大鍋滾湯打下來,澆得是皮開肉綻。死了,不到十五歲,聽說是極有靈氣極漂亮的……唉,這都是先頭欺負你那皇四子闖下的禍。你也不記得了,不記得更好,那小子是災星,旁人可摸不懂他心思,離著越遠越好,沾著了厄運當頭……這後宮之中啊,看不見的刀光血影,殺人的刀子都是不見影的,日後你就曉得了。咱當太監的最忌諱攀龍附鳳,都得離著遠遠的,敬著遠遠的。」
一邊嘮叨著一邊退出來。
小麟子很認真地聽著,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鄭重得像與她的性命攸關。
爺兒倆靜悄悄往前廷走,夜裡的太和門場院前空空蕩蕩,從右翼門進去,只看到迎面體仁閣寂寥地矗在蒼穹之下。夜空星辰閃爍,遙遠又近,小麟子仰頭看天,破院子的四方太小,她從沒見過這樣廣闊的天空。伸出小手指了指,抿嘴低語:「星星。」
「是,星星。」星星普照著金鑾殿,大奕王朝得天神庇佑,皇帝爺是個明君。
陸安海絮絮叨叨著,領著她在白色的台階上邁了幾步,她恭恭敬敬,仿佛被這紫禁城的皇權震懾。忽而一陣夜風襲來,她輕輕地打了個噴嚏。夜色將晚,陸安海就牽她回去了。
回去後卻病上,白天夜裡的咳,咳得小臉蛋紅紅的。長這麼大除了偶爾頭疼腦熱,去魏錢寶那裡拿點藥燉了吃就好,沒見咳過這樣厲害。
眼瞅著咳了小十天還沒好,吳全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怪陸安海那天叫她抿了一點燒酒,熱乎乎地帶她出去吹風。
陸安海理虧,只好去找魏錢寶。
魏錢寶也是個沒上進的,在御藥房做了這麼多年還是個直長。正在配藥方,陸安海把他叫出來。
「看病,看誰的病?我手頭正忙著。」魏錢寶斜著眼睛打量他,滿臉不樂意。
「忙啥,慢悠悠的。」陸安海少見諂著笑臉求人。
「春天,皇四子犯哮喘哩。皇后拖了桂盛過來,我也不好含糊,這二三年皇帝爺雖不過問,到底後位還給她留著。」他一邊數落一邊又要往裡走。
是當年那場雨淋下的後遺症,初時沒發現,到了次年春就犯上。那小子也是命中帶劫,急不了這一會會。
陸安海拖他,魏錢寶死咬著不去:「老東西,這些年鬼鬼祟祟受夠你了。要看病成,自個把人帶來。」
陸安海沒辦法,大晚上的只好把小麟子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