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霄承夏 第一卷·麒麟不似少年游 第二十二章:嚴國公
踏雲道,高釣台上。
人潮散去。
棋老眺望屋檐下的尖利冰棱,一臉樂呵,絲毫沒有輸棋後的不悅,只覺冰出於水寒於水也屬幸事。
「臭小子,幾歲了?」棋老開口問道。
蘇啟霄斜身倚靠石桌,接過幽草遞來的溫熱帕巾,正敷著久盯棋盤後酸脹的雙目,笑道:「前輩到底是記不清,還是看不出?」
棋老不理他,只是想起來不少過往之事,自顧自道:「二十歲風華正茂的年紀真是好得不得了,老夫以前與你外祖父、祖父下棋,從來輸多贏少。真要老實說啊,你爺爺蘇歧老謀深算,是實實在在的精於布局;而你那坐在龍椅上的外公,便總能在快輸棋時找到機會掀盤子,從不給別人贏他的機會,你倒是把他們的好毛病壞毛病全學到了。」
蘇啟霄聞之拿下帕巾,眸正神清,肅然而坐。
棋老由衷長嘆:「按時間算算,你已及冠,都喚不得你小殿下咯!」
蘇啟霄整正衣冠,長身站起,不再隱瞞雙方早已互相知曉的身份,恭敬作揖:「晚輩蘇啟霄,見過大夏嚴國公。」
嚴長臨起身回禮,長笑道:「殿下不需多禮,老夫現在不過是閒雲野鶴罷了。」
蘇啟霄道:「前輩自謙了,您為大夏建立的赫赫之功,百姓和本王皆不敢忘。」
嚴長臨揮手一笑:「哈哈哈,不提當年勇!上一次見殿下還是四年前吧?蘇歧從太師府辭官、六十壽辰的時候!一眨眼你也獨當一面了。」
「是,永炎二年的金陵府。」
蘇啟霄點點頭,又為嚴長臨引見幽草。
幽草上前行禮道:「奴婢幽草,先前對嚴國公多有冒犯,懇請國公恕罪。」
嚴長臨示意皆落座,對幽草讚揚道:「無妨,你明識大體、巧能成事,也難怪舞陽讓你從小待在蘇王身邊。你其實早就察覺到老夫身上酒糟味,故意引老夫開口的吧?
幽草輕輕頷首,為二人斟酒。
蘇啟霄飲著酒,說道:「本王喜愛帶她在身邊,不止是因為這些。」
忽然蘇啟霄想起什麼,望向與嚴長臨一身質樸衣衫極不相符的稀貴青釉酒壺,壞笑道:「對了,國公賭注乃一月不可飲酒,還作數吧?」
嚴長臨握著酒壺的手懸在半空,罵道:「哪壺不開提哪壺!」
嗜酒如命的天下四大謀士之一的嚴長臨,一整月聞酒香卻不知酒味這老頭聽到後嘴臉輕搐的表情,如同按住蛇之七寸命門,令人印象深刻。
棋老道:「說說看,交換條件。」
蘇啟霄裝作聽不懂:「交換條件?」
棋老直白道:「你費盡心力贏老夫棋,難道為的只是不讓老夫喝酒?」
幽草這才意識到,不愛賭棋的公子之所以會與嚴國公賭棋,是他早就知道嚴國公愛酒如命,定然做不到一個月不飲酒,何況公子還答應了嚴國公杏花醉之事,他真正想要的是用「不可飲酒」作為交換條件,請棋老相助
蘇啟霄看向嚴國公,拱手道:「還真是瞞不過您,晚輩的確有幾個關於揚州時政之問,想要請教。」
嚴長臨打趣道:「世人只言大夏蘇王驕奢淫逸,卻鮮有人說他昏庸無能,今日一見,想來傳言多少還是有道理的。」
「聽著真不像是夸。」
「本來就不是誇你!」嚴長臨瞥了他一眼,「說說,具體所為何事?」
蘇啟霄開門見山道:「前輩洞燭其奸,揚州當下困境您一定看得出來。所以,誅殺鄔樾,是否上策?」
嚴長臨反問道:「你既不問老夫該怎麼做,也不問這麼做對與錯,只問策略上下,說明你對自己想做的事已經有了判斷。至於所謂上下策,無非利害輕重,要看你真正想得到的是什麼?」
蘇啟霄平靜亦堅定道:「本王想為百姓掃盡天下雪。」
嚴長臨停頓了片刻,放下酒壺,不禁撫須笑道:「你既胸懷此等恢弘之志,便勿受外界利害影響,遵循你的本心,不負百姓之心。」
「晚輩受教。」
嚴長臨不再說敦敦教導話語,轉而高聲設問道:「時時記住,你乃大夏蘇王!來日將執掌蘇地四州,來日更將支撐大夏王朝,區區一介商賈,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