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凡猶豫了一下，湊過頭去聽。

    「墨凡，苦，真的好苦。」就這樣不斷的重複念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她在睡夢中嚶嚶哭出聲，眼角有淚水流了出來，「墨凡…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眼角的淚越來越多，打濕了她的臉龐。

    黎墨凡的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保持著湊在她耳邊的姿勢。

    那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像在他心口上撩撥的弦，一下又一下，將他塵封在心底深處的一些記憶慢慢勾了出來。

    他臉上那層冰冷的面具也因為這一聲聲充滿痛苦內疚的對不起開始慢慢的瓦解。

    「黎墨凡，我恨你！」帶著哭腔的聲音忽然流露出恨意。

    她在夢裡咬牙切齒的低吼，「我恨你，為什麼你不去死！你不是人，你是惡魔！」

    一瞬間。

    已經開始動搖的心像掉入了堆滿冰雪的萬丈深淵。

    「恨？」

    他怒極反笑，按住她左右晃動的頭，冰冷的唇瓣貼在她的耳畔，咬牙說，「顧念晨，你是最沒有資格恨我的人！你們顧家欠我的，只是家破人亡怎麼夠！我要讓顧正豪那個老東西做鬼都不得安寧。」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將他從暗夜的深淵拉回來。

    女傭提著保溫杯站在病房外，隔著一段距離，也感覺到了寒意陣陣撲來。

    廚師被連夜叫起來，一句抱怨也不敢有，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四菜一湯。

    女傭望著黎墨凡冷峻的側顏，提心弔膽的開口，「少爺，這是你吩咐做的清淡食物，你是現在吃，還是.」

    聽說這位顧家的二小姐半夜起床吐了好幾次，又忽然發了燒，所以少爺才會急匆匆的把她送到醫院裡。

    少爺半夜讓人做飯送到醫院，雖然沒明說，但誰都能猜出來這些食物是特地做給顧家小姐的。

    這會兒看著顧家小姐好像已經睡著了，那這些食物……

    黎墨凡，我恨你！

    耳邊，那咬牙切齒，充滿了深切恨意的聲音還清晰的迴響著。

    黎墨凡的眸光一寸寸冷下來，一顆心落在冰堆里，霎時就涼透了。

    他慢慢站起身，眼神冷的嚇人，從牙縫裡一字一句擠出話，「拿去倒掉！」

    女傭一句話也不敢多問，恨不得馬上挖個坑躲起來。

    對她來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有兩件。

    一件是死亡。

    一件是少爺生氣。

    接觸到黎墨凡冰冷的目光，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透出的徹骨寒意嚇得她臉色都白了兩分。

    她顫抖著聲音回了一句，轉身匆忙離去，步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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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興，我要你去辦一件事。」

    「少爺，請吩咐。」

    「將顧正豪的骨灰挖出來，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應該送到哪裡去。」

    「少爺…顧正豪已經死了，少爺你又何必…如果讓顧小姐知道了，她一定會很傷心的，她還懷著少爺的孩子，這樣…這樣會不會不大好。」

    「阿興，你在為顧正豪求情？」

    「阿興不敢！只是萬一被顧小姐知道了……」

    「她不會知道，除非是你告訴她。」

    「少爺，阿興永遠都不會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