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竅了一般。

    明知道她在前面挖了個坑，還不知死活的往裡跳，甚至是都不知道坑裡等待著他的究竟是什麼。

    他一直都是個足夠理智的人，卻一次又一次的上了她的當。

    她設計的陷阱一點也不高明，一眼就教人看穿了，他還悶頭往裡撞。

    是他太蠢。

    竟以為她的重現是老天爺安排給他的補償的機會。

    她帶著一身仇恨殺回來，又怎麼可能讓他輕易如了願。

    他的眼裡帶著刺，尖銳細小的刺，每一根都能扎進她細小的毛孔里，冰冷的薄唇緩緩勾起，「顧小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顧念晨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但黎墨凡臉上的神情卻讓她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她發現了一個可悲的事實。

    她原以為三年的時間，她的改變會讓她能夠勇敢的面對過去的恐懼。

    比如面對黎墨凡……

    他曾是她夜裡的噩夢，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到了後來，漸漸的，她很少再夢到他了。

    她以為是自己已經克服了心裡的恐懼。

    但這一刻，她忽然間才發現，她對黎墨凡的恐懼依舊還存在。

    她的內心深處，仍然留存著對他的畏懼，不可磨滅。

    她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看著他。

    他比夜色還要漆黑深沉的眸子定定看她，眸光微微發亮，仿佛是鎖定了獵物，唇角帶著勢在必得的笑，「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顧念晨整個人都怔了一瞬，表情微變，但卻保持著鎮定道，「黎總的意思我不大明白。」

    黎墨凡笑笑，眼神更加令人難以分辨，卻也讓人在捉摸不定的情況下越發的不能心安，「顧小姐很快就會明白是什麼意思的。」

    ----

    顧柔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窗邊站了一個人。

    背影高大挺拔，清瘦修長，立在一片陰影里，透出了幾分的冷漠和寂寥。

    窗外飄著雨。

    雨下的不大，淅淅瀝瀝的小雨滴敲打著窗戶，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像極了泉水撞擊光滑的石面，是讓人悅耳的聲音。

    陰天會讓人容易感傷。

    手腕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微微一扯動，便覺得疼痛難忍。

    她真不知道當時她是哪裡來的勇氣，將眼睛一閉，心一橫，就那麼狠狠的割了下去。

    那一刻，她是真的想死，以求解脫。

    她原以為自己留在黎墨凡身上，不過就是為了他的權勢和金錢，直到他開口要解除兩人的關係，她才驚覺三年的時間讓她付出的不止是青春，還有她的一整顆心。

    剛從鬼門關被救了回來，睜開眼就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在那裡，她哪裡還顧得上傷口疼不疼的問題，滿心都是喜悅，痴痴的看著窗邊那抹背影，吃力的喊了一聲，「黎少。」

    她的聲音很輕。

    黎墨凡卻一下子轉過了身。

    他臉上的神情比背影更加的冷漠，只是冷冷的看著她，語氣也是淡淡的，「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顧柔怔了一下，只當這是關心的話語，竟是眼眶都有點紅了，點了點頭，輕輕的應道，「我沒事，我以為黎少不會再管我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