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雲集鎮的修行者們,各有各的目的。
那位中年書生是想求井九給家人治病,既然不成,自然歸去。
他的背影看似平靜,實則蕭索。
想來他以後不會再來這裡。
不知家中是誰生病,他用情必然極深,才會來到這裡,才會這樣離開。
眾人看著那道漸遠的身影,心生悵然同情。
但畢竟都是修道之人,這種情緒很快便消失無蹤,人們繼續圍著周雲暮與盧今,不停追問景園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周雲暮沒有說話,盧今很是無奈,不得不解釋道,真人不讓他說,還請諸位道友見諒。
眾人至此也無辦法,只好讓開了道路。
沒有人注意到,這對師徒的身影消失在雲里後,有好幾位修行者對視了一眼,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
……
晨光照亮濁水,冬雪覆著稻田,一派美好景象。
數年前,那道劍光一夜斬盡濁水所有妖物,兩岸民眾再不用擔心,生活比以往要好過很多。
日子好過了,求神拜佛自然會變少,那些鄉下地方的小山神廟更是漸漸無人問津。
這座山里就有一座廢棄的山神廟,舊瓦承著白雪,破牆漏著寒風,很是淒涼的模樣。
盧今睜開眼睛,確認丹藥的藥力已經盡數化為真元,傷勢沒有大礙,望向廟外,有些擔憂。
「二十里內沒有敵人。」周雲暮說道:「你應該再歇會兒。」
盧今說道:「離山門還遠,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那天離開雲集鎮景園後,他們路上已經遇到了三批攔路搶劫的修行強者。
最開始出現的是三名散修,接著是幾名邪道妖人,最後出現的那幾名蒙面人甚至有可能是三都派的正道高手。
這些修行者想要搶的自然不是錢,而是這對師徒從景園裡帶出來的東西。
所有人都親眼看著他們走進了景園,都認為他們肯定得到了些什麼。
不管是丹藥還是功法,都必然是好東西。
如果不是周雲暮境界夠高,遠超普通小宗派長老的水準,盧今的手段也夠硬,他們還真難闖過這幾關。但他們沒有解除警惕,因為過了濁水便要漸漸離開青山宗的範圍,那些真正厲害的人物便有可能出手了。
山神廟瓦上的積雪忽然顫抖起來,然後簌簌落下,如瀑布般堆積在地上。
周雲暮帶著盧今走出廟外,望向西方的那棵參天大樹,說道:「道友請現身吧。」
撲楞撲楞,數十隻耐寒的喜鵲從樹里飛了出來。
同時,一道陰森的聲音從那棵大樹里傳了出來。
「見面就不用了。我對丹藥不感興趣,對功法也不感興趣,只是想請教一下景園裡那位與你們說了些什麼。」
隨著那道陰森的聲音向著四周散開,數十隻喜鵲紛紛墜地而亡。
崖下濁水裡飄起數百條死魚,很快被沖向下游。
看著這幕畫面,盧今神情微凜,知道這位邪修極其強大,不知道師父能不能勝過對方。周雲暮卻很清楚對方境界在自己之上,面無表情說道:「像閣下這樣的人物,居然出現在青山附近,難道就不怕死?」
「這裡離青山已經很遠。」
那名藏身在大樹里的邪道高手說道:「而且青山宗怎麼會管雲集鎮的事?你們是景園看中的人,也許青山宗恨不得你們去死,最重要的是,我只是想知道那位與你們說了些什麼,這難道也是什麼罪過?」
盧今望著那棵大樹沉聲說道:「如果我們不說呢?」
那名邪道高手的聲音變得更加陰森:「那……就是罪過了,我只好請你們去死一死。」
話音落處,那些墜落在山崖間的喜鵲屍體忽然彈了起來,在空中炸成數十團血霧。
血霧裡生出數十道黑煙,帶著極其刺鼻的腥臭味與煞氣,就算是清麗的晨光也無法照散。
數十道黑煙如繩索一般,向著周雲暮與盧今探去,速度快如閃電。
盧今向前數步,陰冷的容顏上滿是凝重之意,白色道服里透出數十團火焰,向著那些黑煙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