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弟子大多不通音律,神末峰上的人們更是如此。
井九不懂這首琴曲的意思,但覺得還算動聽,所以沒有理會,轉身向禪室走去。
青兒在廊下認真聽著,看到他過來,仰著小臉問道:「這人是誰啊?琴彈的真好,聽著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井九沒有解釋,走進禪室,來到被如山般的棉襖前,右手伸向雪姬露出的小半張臉。
他對這種高階血脈比較有興趣,很想研究一下對方的構造,看看與別的生命形式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比如她到底有沒有嘴,但……最終他什麼都沒有做,便把手收了回來。
這是基於安全考慮的保守選擇。雖說雪姬再過幾天應該便會醒來,但何必讓她提前醒來,弄得大家都緊張。
他走到角落裡,掀開幾床棉被,取出藏在那裡的青天鑒,跨過圓窗,走到雪湖邊。
青兒沒敢直接穿過禪室,揮動透明的翅膀,化作一道流光,繞過整個建築也來到了湖邊。
童顏站在小橋上,視線隨著他們也來到了湖邊,微微挑眉,心想難怪自己怎麼找都找不到。
沒人敢驚醒沉睡中的雪姬,自然沒人能發現被藏在棉被下的青天鑒。
童顏看著雪湖邊,視線不敢離開,不然井九再帶著青天鑒跑了怎麼辦?
湖畔忽然生出十餘道劍意,組成一座陣法,把井九與青兒的身影擋在了裡面。
童顏的眉更濃了,在雪橋上顯得愈發醒目,心想那邊究竟有什麼秘密?青兒為何不肯告訴自己?
他收回視線,望向雪橋那邊,心想這個人又是誰?與這座庵堂、與井九的秘密又有什麼關係?
李公子披著黑色大氅,坐在雪地里彈琴,手指已經凍紅,琴聲卻沒有片刻斷絕。
琴聲越過雪橋,穿過安靜的庵堂與梅樹,來到湖面,被風捲起,顯得更加飄渺。
陣法能隔絕視線,也能把琴聲迎進來,井九伸出右手,悄無聲息破開湖面的冰雪,沾了些水,灑在青天鑒上。
看著這幕畫面,青兒覺得有些寒冷,翅膀折加抱住自己,在他的身邊蹲下,問道:「你真要磨劍啊?」
在果成寺的時候,她進入過他的身體,知道他的很多秘密,自然不會像童顏那樣,誤以為他要磨的是宇宙鋒。
現在的朝天大陸,她只有這一個同伴,自然不會把他的秘密說出去,哪怕是對童顏,她只是有些好奇。
井九嗯了聲。當初在果成寺里他與麒麟定下賭約,說要借青天鑒再入幻境一次,是想著在雲夢山里答應過要幫青兒解決一些問題。誰想到他被渡海僧重傷,最後竟是真的需要青天鑒,偏還重新遇見了它。
禪宗喜歡說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這種話,從這件事看來,確實有幾分道理,若非他記著答應過青兒的事,想要拿到青天鑒,那便可能不會受傷,可他如果不受傷,又哪裡需要青天鑒呢?
所謂因果,原來今次是這般模樣。
看著井九的右手在銅鏡表面不停滑動磨擦,青兒擔心道:「能磨得動嗎?你不如用有花紋的背面試試。」
要說誰對青天鑒最熟悉,當然是她這位鑒靈。
鏡面確實很滑,磨劍的進度很慢,但井九不著急。
他已經確認青天鑒就是自己尋找了一年多時間的磨劍石。
銅鏡本來就是最好的研磨材料,光滑的程度越高,越是細膩,越能抵近完美的程度。
他說道:「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雖然把鐵杵磨成針比較容易,磨劍比較難,但也能做到。」
青兒心想這我就不懂了,轉而問道:「前天我問你怎麼才能變成真正的人,你讓我自己想,我想了兩天才想明白,如果我能想明白,我來問你做什麼?」
井九看著銅鏡,把右手調整了一下角度,說道:「答案很簡單,只要你認為自己是人,那就是人。」
青兒覺得很莫名其妙,說道:「這和自欺欺人有什麼區別?」
井九沒有抬頭,說道:「欺什麼?」
青兒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
「真正重要的問題是,你為什麼要成為人,為何不能是山河湖海、花樹草獸?」
井九從
第二十八章大道如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