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之門 第一百零三章查
安爭在看到桑海經屍體的一瞬間,腦子裡嗡的一下。
兩個時辰之前,這位和藹的長者還站在他面前和他交談,還在為他那個不懂事的孫女道歉。身為武院的院長,他親自來和安爭道歉這足已經說明他的為人。安爭腦子裡還迴蕩著老者走之前說,有時間來我這,我有好茶。
茶還在,人卻亡。
「大膽,太后面前居然如此無禮!」
一個聲音在安爭耳邊暴喝,如驚雷一樣把安爭從那種無盡的憤怒之中拽了出來。
安爭俯身:「拜見太后,拜見大王。」
燕王沐長煙擺了擺手:「平身吧......把你找來是想問問你,因為之前有人看到了,院長曾經和你見過。」
安爭將自己桑海經見面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並沒有什麼保留。但沒有提到禮部侍郎丁誤和他的兒子,只說是和桑柔有些矛盾。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說的越清楚,對於破案來說越有幫助。他看到桑柔跪倒在桑海經的屍體旁邊,已經哭的幾乎昏厥。
一瞬間,安爭覺得心口裡有刀子刺著。
桑海經是原兵部尚書郝平安親自選出來的武院院長,自然是郝平安信任的人。現在郝平安死了,桑海經死了,而這一切都是在自己到了方固城之後發生的。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兵部武院接連遭遇大事。武院因為安爭被查處了幾十個人,包括一位副院長。而兵部尚書郝平安身死,還包括七八個兵部的官員。
這樣的事,好像都和安爭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太后蘇晴暖一直聽著,等安爭說完之後側頭問身邊的人:「也就是說,他也有刺殺桑院長的嫌疑?」
燕王沐長煙的臉色一變:「有是有,但他一直在演武場上和考生們在一起,沒有離開過。」
蘇晴暖哦了一聲:「也對,既然沒他什麼事,讓他下去吧。」
沐長煙悄悄的舒了一口氣,然後擺手:「你先退下吧,這件事先不要聲張,以免引起考生的混亂。」
安爭應了一聲,腦子裡亂糟糟的走出會議大廳,腦子裡一會兒是桑海經那張和藹可親的臉,一會兒是那把似曾相識的黑色油紙傘。
陳少白。
安爭剛才看到了陳少白,他就站在太后身邊不遠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爭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陳少白看著安爭的時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安爭確定自己見過那要的黑色油紙傘,就在自己到了方固城之後不久陳少白來找自己的時候,就打著那要的一把油紙傘。
然後安爭的腦子裡猛的一亮......三朝元老,右丞相諸葛顏就是那天死的。
安爭加快腳步離開,感覺心裡有一把火在燒著。這個陳少白有著極大的嫌疑,他必須查清楚是怎麼回事。
一直到夜深,所有考生還都不准離開武院。演武場上臨時搭建起來幾個高台,上面有精銳的弓箭手時時刻刻的盯著。禁軍撤離之後,就是兵部的鐵騎進來維持秩序。兵部在京城有鐵騎一千二,隸屬於城防軍,這次全都調來了。半個方固城幾乎都被封鎖,大街上一個行人都不見。
郝平安的死到現在也是定性為自殺,而桑海經不一樣,他是被人刺殺的,而且死在太后和燕王的眼皮子地下。也就是說,當時殺手距離太后和燕王並不遠,如果當時他要殺的不是桑海經,而是太后和燕王呢?
刑部的人開始介入,挨著個的審查考生,不過絕大部分人都沒有嫌疑,因為當時他們都在演武場上,彼此都能作證。
曲流兮和古千葉靠在一起眯著眼睛休息,杜瘦瘦和安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安爭看到了陳少白就在不遠處,帶著一隊大內侍衛協助調查。
「最近這事有些奇怪啊。」
安爭身邊不遠處有兩個考生竊竊私語,其中一個人壓低聲音說道:「先是老丞相去了,然後是兵部尚書大人去了,現在是武院的院長大人去了......老丞相是三朝元老,據說是病故。而尚書大人說是自殺謝罪......只怕也沒那麼簡單。」
另外一個人問:「為什麼?」
「你不知道?尚書大人和院長大人......都是老丞相的門生。而老丞相和......」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也不敢說出來。
安爭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老丞相諸葛顏和太后向來不合,而且對後族對朝廷的控制一直在抵抗著。當初太后蘇晴暖受了大羲陳重器的指示除掉燕王之前,諸葛顏曾經進宮去報信。但第二天燕王就死了,所以到底諸葛顏有沒有機會說出來,誰也不知道。
安爭的推測是,諸葛顏是沒機會說出來的。所以太后才會讓諸葛顏多活了好幾年,現在太后突然發力,顯然是有什麼風聲。
諸葛顏,郝平安,桑海經......安爭的腦子裡將這三個人連成了一條線。這些都是抵抗太后的勢力之中比較重要的角色,這些人挨著個的死了,現在朝廷里還能稱得上對抗太后的勢力領袖的,只有陳在言一人。
這件事,絕對和太后脫離不了關係。陳少白現在是錦繡宮的領侍衛內臣,他出手的話......一切都解釋的清楚了。
是太后讓陳少白殺人的,陳少白就是太后的一條走狗。
安爭忽然有一種噁心的感覺,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底板。鞋底有不少塵土,但沒有狗屎。狗屎不在鞋底,在他心裡,那狗屎叫陳少白。
一夜無話,可能是因為幾乎所有的考生都沒有刺殺桑海經的時間和動機,到了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終於都被放了出來。不過本應該進行的武選考核,卻只能延遲。誰也不知道會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的時候每個人心裡都蒙著一層厚厚的陰影。
安爭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臨走出武院大門的時候,看到了一身素白的桑柔。
站在那,像是一朵楚楚可憐的格桑梅朵。西域的人稱格桑梅朵為幸福花,可這個時候桑柔哪裡還有什麼幸福。
「你找我?」
安爭走過去問。
桑柔點了點頭:「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