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恩仇引 第二一〇章 血仇難泯自當報(二)
窗花重,樹蔭低,晨曦無力,不照卿來不照伊。
玉硯淺,宣紙惜,十鬥文思,難盡悲歌難盡離。
青燈相伴也算身不孤,半生作陪良人怎就死?
喪報傳來後,冉靜茹便封了主居,甚麼人也不讓進來。接連兩日,她都不曾離開書房,這是夏牧朝生前最常待的地方。
老人們都說,人死後,鬼魂會回到他生前常去的地方。冉靜茹雙眼血絲如織,淚已干,不成眠。她早已睏倦,卻不敢睡,怕自己睡著了不知良人陰魂來尋。
然而,在臥房、書房各等了兩日,依然不見夫君魂影。
「王爺,你怎不來找我?你不想我麼?你怎會不想我?你找不到回家的路麼?你我在此已二十載,你怎會尋不到歸途?難不成,你竟被賊人們害死連魂魄都未留下?」冉靜茹越想越恨,越想越怨,終於再也抵不住,「嘭」地一聲昏倒在地。
難。夏承炫只覺得世間之難莫過於此。
「我絕不能倒,也不能讓頜王府倒!」看著臥病在床的母親和守在床前的妹妹,夏承炫咬著牙,暗暗發誓。
任誰都能從他的眼裡、臉上看到這種為難,痛苦而淒涼的為難。
「世子,老太爺和老夫人來了。」阿來湊到夏承炫身邊,輕聲報道。
冉靜茹是宣國公冉傑庭的嫡女,上百年來,冉家一直是都城望族,比之胡家也差不了多少。夏牧朝薨逝的消息傳到宣國公府後,冉傑庭夫婦當即趕來了頜王府,不想卻被冉靜茹擋在了主居之外,與女兒還不曾見上一面。
在天門城遇害的除了夏牧朝,還有檮杌、獬豸五大高手,盧劍庭、周旭寬兩位親兵百夫及三百王府親兵,這幾乎是頜王府一半的武力。
除了府上這點人,夏承炫手裡只有百微堂了,那是夏牧朝多年暗裡經營所得,離都前留給了他。依靠這點人,如何能對付得了夏牧炎?
贇王府這些年一直並不爭儲,倒也沒甚麼人會去查
探夏牧炎的底細。然,他能在一個月內接連陷殺了仁、智、武三王,暗裡的勢力定然異常強大。
三王死後,朝綱已露亂相,四境之敵躍躍欲試,為穩住局勢,永華帝和端王極有可能立贇王為太子,甚至讓位於他,儘管他是殺害三王最大的嫌疑人之一。
政治便是如此,形勢大於正義,利益高於對錯。很顯然,夏牧炎一直被大家低估,他有勇有謀,能屈能伸,敢為人所不敢,做這個大華皇帝最合適不過了。
「時間不多了!」夏承炫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要報仇只能在他登基之前,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阿來報完沒過多久,一對白髮華服夫妻行了進來。
「外公、外婆。」夏承炫迎上來,輕聲喚道。
老婦人徑直坐到夏承漪身邊,握緊病床上冉靜茹的手。
「外婆。」夏承漪蚊聲叫道。
冉老夫人騰出一隻手撫著夏承漪的臉,顫聲嘆道「唉,苦命的孩子!你們三個苦命的孩子啊!」說著,眼淚絮絮流下來。
「承炫,你母親怎樣了?」冉傑庭嘆了口氣,無奈問道。
「外公,你二老放寬著些心。太醫和府上的大夫都看過了,母親只是體虛病倒了,調理幾日便無大礙。」夏承炫輕聲回道。
這四日,冉靜茹不飲不食,不休不眠,身子早已疲乏到了極處,心傷之下,自然難以久繼。
冉傑庭朝床榻看了一眼,既知女兒並無大礙,也就放心了,乃謂夏承炫道「承炫,我們出來說話。」
夏承炫也正好有事找外公,當即行在前,引著冉傑庭行去了偏廳。
梅遠塵跟到那群黑騎的落腳地後,驅騎一路奔著頜王府來,只是他於都城地界也並不熟絡,馬雖行得快,卻行了不少歪路,不到八十里的路程竟行了一個多時辰。
「遠塵公子,你不是才走麼,怎又回來了?」馬房管事見梅遠塵騎馬過來,忙迎上去替他收了韁繩。
「知道世子在那麼?」梅遠塵也不答他,直問道。
馬房管事並不稍想,應著「咯,夫人病倒了,老太爺剛來沒多久,這會兒想來他們當在夫人房中。」
得了這個准報,梅遠塵也不要挨出去尋,施展輕功身法,徑直朝主居行去。
「承炫,你父王雖不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