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的時節,可以說是一年中最好的時候了,不冷不熱,許多嬌艷的花兒朵兒也次第而開,開始爭妍鬥豔了。
端王府後花園中,自然也是繁花如錦,淺湖中一朵朵裊娜的睡蓮也優雅地舒展花瓣了,鵝黃的花蕊,嫩粉的花瓣,當真是靜雅柔和,淡淡的蓮香,也很是沁人。
一盆盆含苞待放的牡丹,擺設得處處可見,於皇家富貴之地,牡丹的確是最合適的花兒了。
數日前,雍正剛剛下旨重新裁定宗室側福晉規制,定親王側福晉四、郡王側福晉三、貝勒二、貝子一,貝子以下則照舊不立側福晉。
因此以弘時如今的身份便可以有四位側福晉了,如今納喇星移與烏拉那拉昭嫻占其二,便有了足足兩個側福晉之位的空缺。
而這兩個空缺,內定自然是要給皇后娘娘的親侄女、承恩公李景行的女兒李詠絮一個。而剩下的最好一個位置……呵呵,怕是要有的爭鬥了。
宜萱暗暗掃了一眼滿月宴現場,身為嫡福晉的董鄂氏以女主人端莊和氣的姿態迎來送往,處處周到。側福晉烏拉那拉氏倒是顯得有些低調,只徑自哄著自己的女兒和鴦,反倒是幾個侍妾格格,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倒是把今日滿月的端王府四阿哥以及四阿哥生母陸氏的風頭全然給遮掩了下去。
永璋的生母蘇氏,正在妙齡,特意穿了一身嬌艷鮮亮的榴花紅如意錦衣,合體的衣裳襯得身段玲瓏,滿頭珠翠,端得是艷麗四射。
連平日裡不怎麼冒頭的大阿哥永珅的生母鍾氏,今日也特意穿上了一身嶄新的孔雀藍色牡丹堆花折枝織錦緞旗服,臉蛋也是經過精心修飾,渾身上下都透著成熟娟雅的意味。
弘時的侍妾,普遍出身都不高,自然這回若請立側福晉,無疑是幾個小皇孫的生母最有機會。誰不盼望著母憑子貴?就連素日謙恭的鐘氏,也寧可頂著嫡福晉的不快,也要為自己和自己的兒子謀劃一番了。
反倒是陸氏……宜萱細細打量了她一通,低調的雪紫色八吉祥暗花漳緞斜對襟旗服,外罩一件松花綠繡百福的坎肩,頭上也只簪了幾隻青白玉的簪釵,並幾朵精緻的絹花,連腦袋都時時低垂著,似乎只顧看著自己懷裡抱著的孩子。
董鄂氏柔聲關切道:「四阿哥雖小,可抱了這麼久想必也累,叫乳母抱著也就是了。」
陸氏盈潤的臉蛋如今也發福了幾分,倒是平添了三分可親,她急忙道:「多謝嫡福晉關懷,妾身不累。」
董鄂氏微笑道:「你如今好歹也是皇孫生母,今兒又是四阿哥的滿月之禮,你也該打扮得鮮亮些才是,就像鍾妹妹和蘇妹妹似的。」說著,董鄂氏瞥了一眼今日花枝招展的大阿哥生母鍾氏和三阿哥生母蘇氏一眼。
董鄂氏這番話沒有避諱這任何人,自然侍妾們都聽得真真的,平日裡還算得寵的侍妾金氏嗑著瓜子,咯咯笑著道:「嫡福晉所言甚是!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今兒是鍾姐姐和蘇姐姐的兒子慶賀滿月呢!!」
鍾氏之子永珅已經讀書了,三阿哥永璋雖小,卻也能滿地亂跑了,所以金氏這番話全然是諷刺的語氣。
鍾氏素來不爭慣了,如今雖有心要爭一爭側福晉之位,可骨子裡卻是懦弱的,被一個無子無妊、資歷又比她淺薄許多的侍妾嘲諷,卻半句都不曾反駁,反倒垂下頭去,一副瑟縮模樣。
宜萱不禁暗嘆,有這樣的生母,也難怪永珅也是那樣仁懦的性子了。
可蘇氏卻一直頗有幾分寵愛,多年一直和金氏不相上下,當年她和金氏也是一同被賜給端親王的侍妾,只是她生了兒子,金氏卻一無所出。蘇氏看著溫柔,卻不是個好欺的,她冷笑著迎上金氏譏諷的嘴臉,輕哼道:「金妹妹的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怪不得爺越來越不喜歡你了呢!」
「你——」金氏登時漲紅了俏臉,一雙妙目死死瞪著蘇氏,「姐姐這話說的,好像自己是爺心尖尖上的第一人似的!哼,五十步笑百步,何其好笑!!」——當年剛入府的時候,金氏、蘇氏和李詠絮三人差不多是獨霸了後院,可自打側福晉納喇氏入門,一切便都不同了!蘇氏趁機與納喇氏交好,不但恩寵勝過了金氏,還先一步生下了兒子,金氏自詡朝鮮貴族後裔,自然心中多有怨妒。
蘇氏卻一臉雲淡風輕的微笑,她理了理自己的旗髻,「自打姐姐我生了璋兒,自然比不得從前容顏嬌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