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一百零二章 輿論(第一更)
更新:09-05 09:22 作者:幸福來敲門 分類:軍事小說
然後幾人一併朝河北岸而去。陳行貴早就在利涉門拱橋邊的酒樓定下位子。
酒樓三層,在南岸臨軒而坐,可以看到河邊的景色,南面是南門大街,是入城的通衢大道,熙熙攘攘的都是人流,橋上橋邊還有士子賞雪賦詩。
每臨近童試,鄉試這樣讀書人的聚會就越發多起來。
眾人落座後,不久黃碧友,朱向文二人也是到了,還有陳文才也是一併來了。林延潮記起來,陳文才家住在湯門,離自己這並不遠,不過自己覺得此人太勢利,沒什麼交往。
同窗久別重逢,大家見面後彼此一陣喧鬧,好生熱鬧。
人到齊後,菜也是上桌。
林延潮夾了一筷子豬耳朵後,笑著問道:「這距縣試還有一個月,你們怎麼提早來了?」
黃碧友喝了一口熱酒,將酒杯放下道:「書院關門之後,我們自在家苦讀,但讀書這麼久,怕是閉門造車,所以看了縣試在即,就來城裡與以往相熟的友人切磋學問,有幾人都是過了府試的童生,我向他們討教獲益良多。」
朱向文也是道:「是啊,我們嘉登雖是不如省城讀書人多,但咱們讀書人也是有交遊的,組織了文會讀書,延潮你呢?也是在家讀書?可有拜老師?」
林延潮笑了笑道:「還好。」
黃碧友自信地笑著道:「延潮兄,這大半年來我們讀書可是大進,你卻閉門讀書,恐怕就要拉在我們身後了。」
朱向文道:「怎麼會?延潮兄當初三個月能考進內舍,你行嗎?」
黃碧友哼了一聲不說話。
陳行貴笑著道:「幸好,我們與文才,向文都是在閩縣士子,至少不必與林延潮在縣試里捉對廝殺了,倒是黃兄,你們卻是要一同參加縣試。」
林延潮笑了笑道:「陳兄,朱兄哪裡話,沒有在侯官縣縣試里碰上你們,是我的幸甚才對。」
聽了林延潮的話,眾人都是鬨笑。
酒桌一旁,突然有人問道:「敢問哪位是林延潮?」
與林延潮他們相鄰的,也正有一桌讀書人,只是彼此互不相識,兩邊沒有打招呼。
林延潮道:「在下正是。」
待林延潮將自己名字報出後,另一個酒桌上數人都是露出果真如此的神情。
陳行貴轉過身,手搭在椅背上問道:「怎麼你們聽過我這朋友的名字?」
林延潮看對桌几人神情,但見幾人目光中浮過一絲不屑。
「是啊,對於林兄,我們雖未見面,但也是神交很久了。」一人語氣中帶著諷刺地道。
林延潮喝了口酒淡淡地道:「我與諸位素未平生,不知如何招惹各位?」
之前問林延潮姓名的士子開口道:「敢問林兄,之前是否在濂江書院讀書?識得餘子游,徐賈二人否?」
林延潮一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當下道:「你們莫非是餘子游,徐賈的朋友?是否他在背後編排我什麼話?」
一桌人都是冷笑笑了兩聲。
陳行貴在一旁怫然道:「你們諷刺林兄也就是諷刺我,大家都是讀書人,有什麼話不妨當面直說。」
林延潮一桌的人,也紛紛道:「是啊,不要話說了一半。」
「大家擺開車馬來談。」
陳行貴朋友這邊有幾個衙內,說話頗有氣勢。
反觀另一桌的人有些氣弱。
當下一人道:「好,我也就道個明白。在下姓趙,我們都是侯官的士子,準備要參加縣試的。半個月前,我等去了一文會,也是讀書人相互論道,切磋學問。文會上,餘子游余兄,此人乃翩翩君子,學問我等也是很是佩服。」
「交談下,余兄說要是往年,以我們的才學,要過縣試不難,但眼下出了一個林延潮就難說了。我們問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才高八斗,與福清葉向高一般,都是少年神童。我們想若是我們這一屆,真有神童在,無論能不能中,與之同考也是我們的榮幸啊。」
「但余兄提及了這位林兄之事。他說林兄在濂江書院讀書時,不思如何破題,寫文章,求學業長進之道,反而卻專思背文抄文之法,以求在考試中押題蒙題。林兄,餘子遊說得沒錯吧。」
林延潮聽了沒有回答。
那士子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算冤枉你了,余兄說你,準備在童拭之中,不以自己真才實學,博得出彩,反而靠抄襲前人文章,以求矇混過關,這等行徑與那些文賊何異。我自幼苦讀詩書,雖不敢說過縣試,中秀才,但也不屑於行此小人之道,君子直道而行,就算今年不中,大不了明年再來,此等歪門邪道就算取中,與小人何異?」
趙姓士子的話,頓時博得了一桌之喝彩。
還有一人假惺惺地勸道:「呵呵,趙兄你錯了,天下文章一大抄嘛,從家裡抄到考場,也不算得什麼?那是人家本事啊!」
聞言林延潮這邊一片譁然。
黃碧友雖有些嫉妒林延潮,但還是以同窗之情為先,第一個站出來道:「我問你們,若是你們誰沒有看過文府,看過以往程文的?」
「若是縣試時,正好考到你們原先做過的題目,你們是寫還不是不寫?」
朱向文道:「是啊,你清高什麼啊,眼下一個個不屑,恐怕若是你們真的押題押對了,難道會不寫嗎?」
兩邊各持一詞,那群侯官士子說了幾句,見對方人多勢眾當下都是怕了,不敢再說,連酒菜也是不吃了,匆匆離開。
臨走時一名士子道:「若是林延潮,你憑此下作手段通過縣試,我等必定鬧到學宮!」
「**你娘!」
陳行貴將酒壺直接丟出砸在那人頭上。那人痛叫一聲,罵道:「你再說一遍。」
陳行貴昂著頭道:「他以為我在威脅你,不拿之當回事,卻不知我說到做到,知行合一。說**你娘就今晚就去**你娘,你信不信?」
那人不敢再說,狼狽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