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徐後傳 第76章後生可畏
明月撫弄著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媽媽不嫌銀子拿的沉手?」
老鴇笑的肥肉亂顫,就像夏天抖動的一塊涼粉,「誰嫌鐲子太重,頭上的釵環壓的脖子疼?」
明月將泡漲開的玫瑰花瓣一片片撕碎了,臉上不辨悲喜,「這翠煙樓是媽媽的,媽媽做主便是,何必問我。」
老鴇說道:「等我選幾個好的買下來,先送到外頭田莊了關著壓一壓性子,等家人忘的差不多了,也學會了咱們青樓行的規矩,再送到翠煙樓伺候你,如何?要你嘗嘗被大家閨秀們伺候的滋味。」
明月雙手一滯,問道:「當年媽媽買下我花了多少銀子?」
老鴇笑道:「一分錢沒花。當時我和姐妹們逃避戰亂,一個快死的婦人將你塞進我的懷裡,說給你一口飯吃,別讓你餓死就行了。」
明月知道老鴇在說謊,憑自己的人品相貌,多半是出身名門,過年過節時被拍花子拐賣的女童。老鴇非說她是棄兒,無非是想借著恩德將她留在青樓,乖乖的當搖錢樹罷了。
這老東西如何才會開口說實話?明月暗道:不過查出身世又如何?我深陷污泥之中,即使找到家人,他們也不會認我這個煙花女子。
這時外頭的鬼奴提了一桶熱水進來,說道:「老闆,外頭的中人正等著回話,這幾隻小兔子您到底要不要?不要他就另覓賣主了。」
「要,怎麼不要?翠煙樓的後十年就指望這幾隻小兔子呢。」老鴇拿起乾燥的白布巾擦擦手,「我就是故意晾晾他,殺一殺他的威風。這會子等的著急了,咱們才好壓價嘛。」
小兔子?呵呵,當初我也是其中某隻小兔子吧。
明月說道:「媽媽,反正將來這些小兔子要伺候我,也要我親自調/教成人,我要親自挑一挑,找些聰明伶俐性子軟和聽話的,免得我以後費神。」
老鴇笑道:「這對了,翠煙樓前十年靠你,後十年靠她們,一代代傳下去,你我年老色衰時也能有個依靠。這年頭,少了什麼都不能少了銀子。老大委委屈屈嫁作商人婦,那有帶著一群漂亮姑娘賺錢吃香喝辣快活?」
明月穿上一件月白的通袖襖裙,濕漉漉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頭,慵懶適宜,眉目如畫,恍若良家女子。
老鴇看著梳妝檯上半舊的烏木簪子,嫌棄簪子粗陋,「這東西在地上撿的,還有股擦不淨的血腥味,太不配你的花容月貌,扔了罷。」
「我就是靠著這根簪子保住了清白,做人要知恩圖報,這簪子我要好好保存。」明月將烏木簪子放進裝滿了各種金珠玉寶的首飾匣子裡。
兩人去了地庫里,地庫里有個牙行模樣的人正在不安的喝烈酒壯膽。
牙人忙迎財神似的跑過去說道:「我的女菩薩!你總算來了!這幾隻兔子都是今晚乘亂逮到的,個個都是清秀小佳人,您老開個價包圓了,我全都給你!」
牙人揭開身後的兩個籮筐,籮筐里各坐著四個耷拉著腦袋的女童,個個的衣著都不凡,相貌尤為標緻,有的似乎已經睡沉的,有的偶爾睜開眼睛,眼神也是一片茫然。誰都沒有開口呼救或者尖叫。
老鴇就像勘驗牲口似的,一個個的仔細看過,連牙齒都不放過。挑肥揀瘦的說道:「這個太肥、這個太瘦、這個牙齒不好看,這個又太沒精神了,莫非是個痴呆?」
牙人說道:「我的姑奶奶,你也曉得我們花子行的規矩,小兔子們逮到手裡,首先就是餵藥先弄迷糊了,否則大呼小叫,甚至乘機逃跑,豈不是壞了好事?你別看現在個個都是死魚眼不精神,等女大十八變後,個個的眼神都能夠勾魂,比如這位明月姑娘當年不也——」
明月眼睛一亮。
「咳咳!」老鴇生怕被當場戳穿了,趕緊打斷道:「一百兩銀子,四個全留下。」
「才一百兩?」牙人跳腳叫道:「兄弟們冒著殺頭的危險乘亂逮兔子,一隻兔子才二十五兩銀?您別開玩笑了,我們是刀口添血的人,您至少給個刀錢吧。下一次有好貨,我先往您這送。」
老鴇說道:「再加五十兩,我是老主顧了,你也別蒙我,什麼刀口舔血的,那裡有我們樓子裡姑
娘『吹簫』辛苦?你們做的無本的買賣,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牙人說道:「行,不過只能留下這三隻,剩下這隻我要帶走另尋買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