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禮,如果撇開那些考量,還有未來的潛在可能,你傾向的結果是什麼?」伊頓的提問讓安德烈和馬修的視線都投射了過來,雙雙流露出了好奇——雖然剛才洋洋灑灑地說了那麼多,但藍禮卻不曾真正表達自己的觀點。
藍禮的眉尾輕輕一揚。
伊頓不得不附加解釋到,「我是說,你們在未來談判過程中,總是有一個預設方向,然後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就好像馬修所說,如果你擔心西西弗斯成為羅曼讓自己的財富合法化的平台,那麼我們就應該儘可能避開他,不是嗎?既然你願意展開談判,就意味著,你還是期待著能夠和羅曼展開合作?」
這是一種觀點。
藍禮細細思索了片刻,「是。」就這樣乾脆利落地承認了,「儘管存在著諸多風險,還有潛在的無數困難。但客觀來說,我對羅曼的印象不錯,如果未來可以合作的話,我不認為有問題。最重要的是,安德烈有一點是正確的,他是比華爾街更合適的合作夥伴。」
與羅曼合作所需要面臨的大部分問題,全部都是客觀存在的;但也同樣存在與華爾街或者其他個人資金來源的合作之中,這幾乎是無法避免的,所以當年夢工廠才幹脆把所有資金來源全部都關在門外。現在的西西弗斯影業試圖打開一扇窗,但誰也不知道、從這扇窗進來的,到底是夥伴還是敵人。
而相較於華爾街來說,羅曼的情義反而能夠成為一項優勢。
安德烈朝著馬修抬起了下頜,有些得意地炫耀著,卻發現馬修根本沒有在意,依舊是專注於自己的思緒,這讓安德烈有些鬱悶,但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安德烈,你和亞瑟打聽一下,羅曼到底是怎麼前來參加拍賣會的,亞歷山大為什麼會突然想到給他發邀請。另外,看看過去幾個月時間裡,羅曼到底和哪些電影行業的業內人士接觸過。雖然羅曼主動找上門了,但我們至少應該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否則自己成為陷阱里的誘餌又或者是被其他人當槍使也還不自知,那才是真正的糟糕透頂。」
藍禮還是覺得需要小心行事,羅曼希望與西西弗斯影業合作,這是好事,但有時候天上掉餡餅也需要警惕起來。
馬修朝著藍禮投去了視線:其實,這也是他所擔心的核心焦點,現在看來,藍禮沒有被迷惑視線,這是好事。
藍禮卻是舉起了手中的「泰晤士報」,對著馬修露出了笑容,「怎麼樣,準備和我一起完成這期的填詞遊戲嗎?」
馬修端起了自己的紅茶,翹起了二郎腿,「如果你的智商不夠的話。」
伊頓歡快地大笑了起來。
窗外的小雨依舊正在稀稀拉拉地飄落著,夏末秋初的倫敦也已經開始瀰漫起了深秋的蕭索,四面而來的狂風讓整座城市都顯得肅然而落寞,大街小巷之上的生機似乎都正在拉進風衣抵禦著狂暴的肆虐。
但室內的溫暖和愜意卻讓人放鬆了下來,難得一見地,藍禮和幾位好友享受了一個無所事事的午後:在那個大風折斷枯枝的下午,一杯紅茶和一塊瑪德琳蛋糕,讓世界重新變得溫暖,生活其實挺簡單。
才不過下午五點,外面就已經分辨不清楚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了,灰濛濛的天空幾乎看不到一絲光亮,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一盞一盞路燈逐漸點亮起來,朦朧的光暈支撐起一片保護罩,就好像宮崎駿的電影走到了現實之中,寧靜之中帶著一絲安逸,讓人忍不住想要駐足下來看雨。
黑色出租車緩緩地在街道旁邊停靠下來,亞瑟坐在後排座里,透過窗戶打量著眼前這棟兩層樓的別墅,某個瞬間,他產生了一種重新回到霍爾家大宅的錯覺,肅穆而莊嚴、厚重而深沉,就如同蟄伏在黑暗之中的巨獸一般,讓人產生一種轉身落荒而逃的衝動。但隨後就意識到,那都是昏暗光線誤導的。
「先生?」出租車司機揚聲詢問到。
亞瑟這才意識到自己耽擱太久時間了,連忙掏出了五十英鎊遞給司機,「不用找了。」然後就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咿呀。
沉重的木質大門被推開,一把墨黑色的雨傘支撐起一片小小的天空,如同漂浮的蘑菇般快速移動了過來,走過石板磚小路、穿過綠草如茵的花園、推開雕花鐵柵門,然後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亞瑟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