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盛夏的午後,曼哈頓的長街短巷之間瀰漫著淡淡的水腥氣,獵獵狂風在高樓大廈構建的鋼筋森林之間快速穿行著,哈德遜河上的水汽就跟隨著大風在街頭巷尾追逐嬉戲著,稀薄慵懶的陽光灑落下來,隱隱感受到炎熱的暑氣在皮膚表面躁動著,可是行走在樹蔭底下卻又能夠感受到些許難得的涼意。
難以準確描述,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感受,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城和上/城的氤氳酷暑沒有能夠覆蓋到下/城。
行走在凌亂無序的街道之間,遠離華爾街和自由女神像的遊客密集區,然後就可以在那些紅磚綠瓦之間尋找到片刻愜意,整座城市的繁忙與焦慮似乎都放慢了下來,恍惚之間就從紐約來到了歐洲的小鎮。
離開錄音室內空調製造出來的密閉空間,反而有種豁然開朗的輕鬆,淤積在胸口的濁氣長長地吐露出來。
專注於自己世界裡的紐約市民們,目不斜視,很少很少有人好奇地打量旁邊行人,落落大方地行走在路上,如同這座城市的芸芸眾生一般,也就不會吸引特別的視線,沒有人注意到正在路上行走的那兩位紳士值得特別關注。
這也是藍禮喜歡紐約的原因之一。除了狗仔之外,沒有人在意旁人的生活,即使是藍禮也可以旁若無人地生活在洶湧人潮中。
「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太過貪心了嗎?」大衛好奇地探究到,只是,那平靜的語氣難免帶著了些許挑剔的尖銳。
藍禮輕笑了起來,「我不知道大衛-芬奇先生是一位喜歡評判別人的衛道者。」
面對藍禮的嘲諷攻擊,大衛卻沒有絲毫慌亂,「我不評判他人,但公眾人物本身就必須時時刻刻接受評判,不是嗎?」
「準確來說,生活中每個人每件事都在面對評判,但到底應該如何評判、又以什麼觀點評判,這才是見證當事人觀念與價值的重點。」藍禮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模樣,反而是讓大衛的鎮定自若變得狼狽起來。
但藍禮也沒有展開攻擊,而是接著回答到,「你可以解釋為貪心,我可以解釋為多元。我想我們都無法說服彼此。」
大衛卻是搖了搖頭,「我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你是一位出色的演員,甚至可能成為有史以來的最佳演員,但你卻花費時間在音樂之上,這不是多元,而是分心。」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是在評判,只是在表達觀點。」
藍禮歡快地笑了起來,「有史以來最佳演員,這一頭銜太大了,我可不想背負如此使命。我只是一名熱愛表演的普通人,而音樂則是我溝通情感、閱讀生活的方式,有些人無法理解,卻不代表沒有意義。儘管如此,還是需要感謝芬奇先生的關心;不過,我想芬奇先生專門前來,應該不是為了給我職業生涯建議的吧?」
不慌不忙、不緊不慢、不卑不亢、不驕不躁。
藍禮的回應著實不能更加完美,從容不迫的模樣讓大衛也不得不折服再繼續下去,恐怕就是雞蛋裡挑骨頭了。
不過,大衛卻察覺到了另外一個細節,「錄音結束之後,你看起來輕鬆了許多,所以,音樂真的是你表達情感的方式?」
藍禮沒有準備回答,「芬奇先生,我可以深深感受到你的關懷。那麼,你到底是關心我呢?還是試圖攻擊我呢?我想,你需要確定一個立場,否則我們的談話會非常困難,然後時時刻刻處於一種困惑的狀態。」
大衛將雙手背在身後,輕輕搖了搖頭,「你正在迴避問題,這是不是意味著,你的確遇到了一些瓶頸。」
「哈,我以為你會說小金人魔咒呢。」藍禮歡快地輕笑出了聲音。
大衛沒有說話,只是細細地打量著藍禮。
兩個人都在迴避話題也都在打太極還在互相攻擊,兜兜轉轉之間,就看誰率先暴露破綻、又是誰率先捕捉到破綻。
顯然,最近狀態不佳的藍禮缺少足夠耐心,難以抑制的浮躁確實讓他處於被動狀態。
當然,藍禮可以選擇發火,給大衛甩臉色,用強硬的方式掐斷這次沒有意義的交鋒,但藍禮知道大衛,就好像他自己一樣,他們都有著自己的堅持、也有著自己的毛病,很多時候可能就是在惹人厭煩,但隱藏在背後總是有著自己的堅持。
藍禮也注視著大衛,猶豫片刻,他選擇了真實這是藍禮與大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