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的茶香在室內繚繞氤氳著,似乎沒有特別的味道,卻在不知不覺中,讓心境就這樣緩緩沉澱下來,一碗茶湯的安寧縈繞著指尖,然後指尖觸碰到了茶碗,一不小心就被燙傷,瞬間心悸打破了寧靜,這才意識到了滿嘴生香的甜味清冽而悠長,那些錯雜心緒就在嘈雜與混亂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耳邊傳來了窗外淅淅瀝瀝的細雨聲,如同大自然正在奏響的交響樂。
「寒冬午後,壁爐正在燃燒著,靜靜聽著細雨敲打窗欞的聲響,雙手捧著一杯熱茶,翻閱著布雷德伯里(ray-bradbury),這就是我所能夠想像的世界上最美好的幸福。啊,忘記了,僅次於站在舞台上表演。」
那時的藍禮,雖然年少老成,卻依舊秉持赤子之心,蜷縮在書房的沙發里,構建出一個自己的小小天地,在合奏練習過後,享受著細微的小小幸福,那怡然自得的表情讓他們其他幾個姐弟都歡笑不已——
最年幼的那個卻假裝最成熟,明明是個小蘿蔔丁,卻仿佛已經歷盡滄桑,讓他們怎麼能夠不發笑呢?
轉眼就將近二十年過去了,他們四姐弟成長為不同的模樣,卻再也找不回當初那種湊在一起嘻嘻哈哈的默契與輕快了,雖然當年她就已經不太喜歡和他們混在一起了;然而,她現在卻似乎明白了藍禮當年的心境,那些模糊的話語卻在此時此刻變得無比清晰起來,艾爾芙不由就陷入了晃神狀態之中。
她已經多久沒有靜下心來聽雨聲了?
「抱歉,我打擾你了嗎?」耳邊傳來了一個沉沉的聲音,打斷了艾爾芙的思緒,她的指尖下意識地收攏起來,然後就觸碰到了茶杯的杯沿,不由燙了一下,這讓她的指尖蜷縮了起來,牽扯著心臟也跟著蜷縮了起來。
但艾爾芙終究是艾爾芙,完美地掩飾了自己的慌亂,順勢就將茶杯端了起來,細細地感受著那種滾燙,用其他手指的炙熱來緩解食指的傷痛,然後就漸漸平復了下來,優雅從容地輕啜了一口清亮的茶湯。
「噢,你沒有添加牛奶?你確定嗎?我以為你還是不喜歡原味,更加傾向於用牛奶中和裡面的淡淡苦澀;但我始終認為,原味茶湯里的苦澀消退之後,就能夠品味到其中的甘甜,怎麼樣,嘗試過後,你還喜歡嗎?」那微微帶著沙啞的嗓音,在右手邊響起,此時,艾爾芙才抬起視線,轉過身望了過去。
簡簡單單一件白色毛衣搭配牛仔褲,沒有多餘的搭配,就連一頭微微蓋過眉毛的短髮都沒有任何打理,甚至還有一簇毛髮突兀地翹了起來,朦朧的眉眼透露出一絲慵懶,看起來應該是剛剛睡醒的模樣。
她以為,他現在應該心力交瘁,畢竟,她依舊沒有任何消息;但……他卻正在睡覺,然後放鬆地侃侃而談,就好像這是再正常、再簡單不過的一個下午,享受一杯下午茶的悠閒,依舊沉浸在醉生夢死的愜意之中。
印象之中的藍禮應該不是如此;可是……她又何曾真正了解過藍禮呢?
「我以為你不在家。」艾爾芙沒有搭理藍禮的提問,而是自顧自地開口吐槽到。
藍禮卻絲毫不在意,完全沒有被抓包的自覺,「我以為你根本就不相信,所以才在我的客廳里等待著。」
然後,藍禮就慢條斯理地拿起了桌面上的巧克力餅乾,放進了嘴巴里,咬下了一角,細細地咀嚼起來;那從容不迫、不緊不慢、沒心沒肺的模樣,讓艾爾芙有些不太適應——這不是她預期中的藍禮。
「她不應該去那兒。」艾爾芙平靜地說道,但這不是一個疑問句,而是一個陳述句。那平靜陳述的事實帶有一股強硬的力量,朝著藍禮壓迫過來——雖然不是譴責,卻勝過譴責,隱隱透露出了一絲焦慮。
但是,她到底正在焦慮什麼呢?
「你不應該來這兒。」藍禮沒有抬眼,就這樣平靜地回答到,仿佛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艾爾芙話語裡的深意。
艾爾芙沒有退縮,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藍禮;然後藍禮的眉眼稍稍抬了起來,朝著艾爾芙瞥了一眼,眼底划過了一抹嘲諷的笑意,似乎正在奚落艾爾芙的多管閒事,「我猜,我們都正在挑戰著禁忌。」
「藍禮。」艾爾芙不喜歡藍禮的眼神,話語沒有上揚也沒有嚴厲,但死板僵硬的聲音卻透露出一絲冰冷。
可惜,藍禮根本不買賬
2206 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