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不,不是這樣的,情緒不對,我需要外放一點,再外放一點。」
「藍禮,藍禮-霍爾,我的確要求情緒更多一點,卻不是那種肥皂劇式的誇張演出,這看起來太廉價了。」
「不夠!不夠!不夠!我說了,不夠!」
「卡!卡卡卡!這種眼神不真實,完全沒有任何說服力,看起來就像是眼藥水。」
「上帝,這讓我怎麼說呢?不對,感覺不對,情緒也不對,氣氛也不對。」
「重來,重來,重來。」
……
這是藍禮開始演戲以來,遇到的最大挑戰。雖然說,這場戲本身的難度確實不小,但這不是最主要的重點,重點在於托尼對這場戲的要求並不明確,而他自己對這場戲的解讀也不夠清晰,所以在鏡頭面前呈現出來的表演,始終缺少了那種質感,更不要說藍禮所希望呈現出來的層次和深度了。
第三天的拍攝,結果就在無數的「NG」之中落下了帷幕。一場戲,足足拍攝了三天,還是沒有任何進展,依舊在原點打轉,整個劇組的氣氛都有些壓抑,以至於第四天的工作正式開始時,大家都有些意興闌珊。
連續三天依舊在拍攝同一場戲,而且沒有任何進展,藍禮的心情也難免有些心浮氣躁,這對於糟糕的狀態來說只是雪上加霜。不過,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澱思緒,一絲不苟地為今晚的拍攝做準備,儘量避免受到工作人員負面情緒的影響。
伴隨著一聲「開拍」,藍禮所有的紛雜情緒都沉澱了下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了起來,深呼吸,再深呼吸。
微微仰起頭來,後腦勺頂著公車的車窗,一股無法抑制的悲傷在胸腔里洶湧沸騰著,他張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就好像脫離了水面的魚,可即使如此,氧氣似乎依舊無法通過喉嚨口,整個喉嚨死死地卡住,所有的空氣就這樣堆積在口腔里,那種沉悶和淤積始終揮之不去,耳邊響起了汩汩的溫泉水聲,還沒有來得及喘氣,淚水就這樣滑落了下來。
他瞪圓了眼睛,努力地往上看,但還是無濟於事,滾燙而飽滿的淚水大顆大顆地堆積起來,根本不需要閉眼,滿溢的淚水就直接滑落下來,打濕了臉龐;然後源源不絕地往外冒,眼淚著實太過洶湧,甚至劃入了嘴邊,猝不及防地就開始猛烈咳嗽起來,幾乎就要將整個肺部都咳嗽出來。
吞咽,不斷地吞咽,努力地將咳嗽吞咽下去,整個眉毛都激烈地打結起來,那種鑽心的痛苦正在苦苦地折磨著他的神經,濃濃的哀傷在眉宇之間緩緩氤氳了開來,無法自拔地開始淪陷,就仿佛站在流沙之中一般,明知道自己正在下墜,但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地被吞噬,迎向滅頂之災。
緊緊地閉上雙眼,他試圖調整呼吸,強忍著痛哭的澎湃,但是那種尖銳而苦澀的痛楚卻從內心深處鑽了出來,痛到了極致,所有的忍耐和控制都化為了烏有,哭泣的聲音從緊咬的齒縫之間泄露了出來,那沉沉的壓抑將折磨演繹到了極致,讓人於心不忍,根本無法想像那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煎熬。
耳邊傳來了一陣呻/吟聲,還有口水吞咽以及雙手摩擦的聲響,這讓他轉過頭去,透過了那朦朧的淚光,看著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幕,少兒不宜的一幕,但是他卻心如死灰,雙眼一絲觸動都沒有,波瀾不驚地注視著這一切,冷漠而絕望地旁觀著,然後就痛苦地垂下雙眼,雙手死死地穿插進髮絲之中,無法抑制地痛哭著。
耳邊的呻/吟越來越大聲,似乎已經達到了高/潮,那種嘈雜的喧鬧是如此諷刺,他徹徹底底地哭到不能自已,完完全全地哭到無法呼吸,只能再次仰起頭來,猶如瀕死的魚類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可這樣的呼吸也無濟於事,僅僅只是苟延殘喘而已,每呼吸一次,似乎就距離死亡更進一步。但更加可悲的是,他沒有反抗的打算。
「把臭錢交出來!」耳邊傳來了對話,難以想像,那瘦小而稚嫩的身軀里,卻爆發出了如此粗糲而惡俗的話語,閉上眼睛,仿佛公車車尾的是一個歷經風塵、飽經滄桑的女子,但事實上,她卻是一名雛/妓,還未成年的雛/妓。
眼淚似乎已經流幹了,他就這樣坐在原地,雙眼布滿了血絲,沒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出來,一絲一毫的動靜和波瀾都找不到,寂靜,萬籟俱靜,甚至是死一般的安靜,仿佛靈魂
554 微弱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