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到光頭藍禮的時候,那種衝擊力和震撼力是無與倫比的,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魯妮漸漸開始適應了至少從視覺層面來說是如此。
可是現在,更加深層次的反思開始洶湧起來,這個光頭到底是怎麼來的,隱藏在這一個造型背後的表演故事又是怎麼一回事?過去這段時間,藍禮為了「抗癌的我」這部作品犧牲良多,甚至導致身體健康出了問題,這是眾所周知的,那麼今天的這場演出,又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忽然,魯妮就有些好奇,和藍禮演對手戲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她看過「活埋」,也聽說過「愛瘋了」,今晚更是親眼見證了藍禮的氣質變化,這讓她想起了之前那段時間的傳聞藍禮是「龍紋身的女該」的男主角人選。如果他們兩個人都能夠雙雙拿到角色的話……
奧斯卡的煩心瑣事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抗癌的我」這部作品,還有藍禮的表演,還有「龍紋身的女該」,還有還有……激動的情緒波瀾、剎那的思想波動,轉瞬即逝,魯妮努了努嘴,指了一個方向,「如果你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的話,我覺得,這會是不錯的選擇。」
藍禮順著魯妮的視線看了過來,然後就看到了自己嘴角叼著的香菸那根被撕扯了一半的香菸,菸葉零零散散地掉落下來,而且還沒有點燃,就這樣吊兒郎當地叼在嘴邊,藍禮不由啞然失笑,扯了扯嘴角。
可是,笑容還沒有來得及完全綻放,隨即就平復了下來,抬手將香菸拿了下來,「這只是……」藍禮開口說道,可是話語說了一半,他就愣住了,停在菸頭上的視線漸漸模糊,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重新回想起剛才的這場戲,回想起剛才的表演感悟,回想起剛才的亞當,腦袋上一片冷颼颼的,讓人很是不適應,他自己都控制不住,抬起頭來再次摸了摸毛茸茸、光禿禿的腦門。舌尖上的苦澀、酸楚、辛辣,猶如投入平靜湖面的漣漪,輕輕泛了開來。
談話之中,突然就陷入了沉默,魯妮卻沒有著急地出聲打斷,而是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你知道種子嗎?」藍禮轉過頭看向了魯妮,沒頭沒腦地說道。
種子?和香菸有什麼關係嗎?還是和表演有什麼關係?亦或者是和他這次的作品有關?藍禮的說話節奏著實有些跳躍,魯妮不由愣了愣,完全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是藍禮卻仿佛沒有察覺到一般,依舊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當種子種植下去之後,緩緩膨脹,然後發芽,緊接著破土而出。那種強大的力量,從身體內部鑽出來,充滿著勃勃生機,吸收了土壤的養分,然後衝破所有阻礙,蓬勃生長。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開花結果。」
藍禮的聲音不緊不慢,猶如來自亘古的呢喃細語,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討論表演,更像是探索頻道的紀錄片解說,但他卻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異常。對於今天的這場戲,對於方法派和體驗派的表演,藍禮也正在探索研究之中,即使是他自己,也充滿了困惑。
說著說著,藍禮就停頓下來,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但對於土壤來說,卻是殘忍的痛苦,一點一點變得頹敗、衰老,那緩慢的過程就是一種煎熬,仿佛從骨頭到靈魂都在遭受碾壓。更加可怕的是,在這片土壤里孕育出來的種子,到底是毒藥還是糧草,沒有人知道。」
魯妮不知道藍禮在說什麼,一點頭緒都沒有,她不知道「抗癌的我」是一部什麼樣的電影,她也不知道藍禮今天拍攝了什麼樣的戲份,她更不知道藍禮經歷了什麼樣的情況,突然看著藍禮仿佛尼采一般,說出一大堆深奧的哲學理論,她完完全全一頭霧水。
但出人意料的是,魯妮卻感同身受。
魯妮出身名門,她的外祖父是 nl 紐約巨人隊的老闆,她的祖父則是 nl 匹茲堡鋼人隊的創建者,她可謂是咬著金湯匙出生的;不僅如此,得益於家庭事業與體育運動息息相關,家族對於孩子們參與到娛樂產業里是抱著開放態度的她的姐姐凱特十六歲的時候就進入了好萊塢,而她自己則在二十歲那年也成為了一名演員。
不管凱特和魯妮是否願意承認,也是否願意接受,他們的姓氏「瑪拉」以及背後所隱藏的商業帝國,就註定了她們勢必會受到特殊待遇不過,卻不是積極正面的那種,異樣的眼光如影隨形,人們總是想當然地認為:她們不過是來玩票的,就好像奧爾森姐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