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東方發白。

    屋檐上，草垛上，路面的草葉枯枝上，皆凝了白霜。

    一隻鹿的幼崽從鹿宅牆角某處不起眼矮洞裡由內向外鑽出。它甩甩腦袋，動動蹄子，然後扭轉腦袋，看了看鹿宅。再回頭，則是快速的朝著村外奔去。

    在幼鹿跑遠些後，一直黑鞋踏在鹿崽子剛才站的地上。隨著褲腿往上，會發現，此人竟是九象。

    九象是跟著鹿崽子過來的。而鹿崽子是在夜裡悄悄跑來這鹿宅的。

    也不知道小傢伙來此做什麼，只是在一個院子的角落裡蹲了一個晚上。

    小鹿沒有跑進山林去，而是回了九象家，在九象母親的腳邊縮著身體躺下來。九象的母親眼睛看不見，聽覺和感覺也就異常的靈敏了，她朝小鹿躺下的地方看了看，笑眯眯的道，「你回來了啊！」

    小鹿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

    「小姐，你怎麼......。」見到鹿鳴回來，還穿著男裝，老阿婆嚇了跳。

    「沒事！」鹿鳴越過她，一陣風似的朝著物里進。老阿婆就拉住了海棠的胳膊，「怎麼回事啊！？」

    海棠臉憋的通紅：小姐去青樓的事情，是告訴老阿婆呢還是不告訴呢？路上其實也問小姐了，小姐說讓她自己拿主意。

    自己是該說呢？還是不該說呢？

    「小姐的衣裳昨日淋到了湯水，髒了！」海棠終究沒說去青樓的事情，至於衣裳的更換，只咬住是沒買到現有的女裙。

    這頭鹿鳴已進到房內並將匣子拿了出來。

    她翻轉著匣子，看著它面上的凹圓坑，眯眯眼睛。

    難怪一開始看到這匣子上圓點分布的時候覺得熟悉呢，這翻轉著看，連續起來，就是一面雜亂無規律的星圖啊。

    那麼，很有可能......

    鹿鳴試著同第一次時候一樣，將手指頭摁進那些圓點凹坑裡。第一個手指摁住圓點，匣子沒有異常。第二個手指同時摁住圓點時，匣子同樣的沒有異常......直到鹿鳴換著花樣嘗試了好幾回，匣子依舊如常，沒有絲毫的變化開啟意。

    鹿鳴雙手抱起匣子，漸漸的舉高，同時慢慢的翻轉六面。

    天空的明亮退散，黑夜悄然來臨。

    「小......」海棠吞咽口水，看著小姐高舉著匣子，對著天空，身體不時的轉換朝向，匣子也跟著翻轉。最終，小姐停了下來。

    「噓！」老阿婆拍了海棠的手一下，示意她別打攪了小姐的思量。

    海棠縮了下脖子，用手捂住嘴巴。繼續看著自家小姐。

    鹿鳴則是看著星空，看著手裡的匣子。她們誰都不曾注意到，牆角隱秘處，一隻小鹿用黢黑靈動的眼神看著她們。同樣，小鹿也不知道，九象就在一棵樹上注意著它。

    九象著青衣，隱在林葉間，和葉色融為一體。他是跟著小鹿過來的，他很好奇，這個小東西跑來這裡做什麼？

    九象尤記得遇見小東西那一早，日色燦爛，落進林子裡，被枝椏給割成了碎片。一些碎片就落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並無大傷，但卻又古怪的氣若遊絲。有斑駁的血跡落在那些松針葉上。

    卷著身落在坑裡的女子懷裡，則抱著這個小傢伙。同樣沒有大傷，卻也古怪的氣若遊絲。

    九象憐惜它，將它帶了回來。至於女子，九象卻並不覺得需要憐憫。

    所以，那天遇見，小東西拼死了去撞這個女子，九象意外，也不意外。不意外的是她們本就應該有某種聯繫，意外的是，它不是去討好，而是以恨的方式去傷害她。

    既然是傷害，那么小東西夜裡跑來這看著她，又是為什麼呢？為了再一次的傷害嗎？

    鹿，是很有靈性的。所以說，這個女子，是惡的麼？九象的視線，也就落在了鹿鳴的身上。

    他靜靜的看著她捧個匣子對著天空。

    他靜靜的看著她在那轉換著朝向。

    他靜靜的看著她用手敲著自己的腦袋，在那啊啊啊的叫。

    真是，傻的！九象冷漠的想。

    然後看到那女子抱著匣子歡喜的轉了個圈。匣子？九象仔細的去看匣子，光線不太好，看不太清。

    女子也已經進到屋裡去了，門窗都給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