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心中惋惜，一擊浪費了。

    重新在空中停穩，她便又恢復了冷靜。

    可回身看去，敵人卻不見了蹤影。她微微一愣，突然臉色驚變，就要閃身向一旁躲去，卻聽見敵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姐，您知道大羅為何叫大羅麼？」

    程小姐來不及去思考他說這句話的意義，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可黑影首領卻沒有給她機會。

    右手一拳出，隨即左手便一道黑煙放出卷著程小姐的腰，將她拉回自己面前。

    &為螻蟻，凡而為人。」

    &馳於地，方而為地。」

    &翔於天，始而為天，」

    &而不摧，煅己為金。」

    &羅萬象，掌御大羅，」

    他每說出一句，就出手一擊，完全不管手下的程小姐是否還能聽到自己的話，只是自顧自地在說著，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用了這麼長時間，走了這樣一條曲折的道路，才晉升大羅，才初始掌握這世間的法則規律，就是為了將小姐您這樣的天縱奇才，踩在腳下！」

    黑影首領頓了頓，拳頭懸在半空，另一隻手將幾乎已經完全不能動彈的程小姐拉到自己眼前，神情顯得有些迷幻，「小姐，您感覺到了嗎？我的強大！」

    陳曲在下方看著自己的小姐被生生虐打至昏迷，早已泣不成聲。陳留眼眶通紅，緊握的雙拳里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跡而不自知。

    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一心二用，一邊緊盯著空中那殘忍的一幕，一邊努力恢復著自己的靈力，試圖儘快能夠飛上天去解救程小姐。

    不是他們不想全心全力儘快恢復靈力，而是這等情境下，他們實在無法不去看空中的程小姐。

    半空中的程小姐一動不動，任由黑影首領提在手上甩動著。

    &姐，您怎麼不說話了？」黑影有些意興闌珊，他刻意地嘆了一口氣，「原來，強大，就是這樣的感覺啊！真懷念啊！」

    他慢慢拎起程小姐，閉上了眼睛，「殺死天才的感覺，依舊這麼好！」說著，另一隻手的指尖緩緩聚氣。黑色的煙氣凝聚成一根長針，漸漸逼近程小姐的心臟。

    像是破布一樣掛在程小姐手上的「青鳶」，似乎在陽光的照射下不經意地反射出一點藍光。

    黑影首領捏著黑煙細針的手突然一頓，緊接著反手就是一刺。他嘴角微微勾起，緩緩將針再次挪到身前。

    看著針尖上多出來的那一點藍色光點，黑影首領面容微微扭曲，「小姐，您還是這麼愛偷襲啊！乖乖地去死，多好！」

    程小姐雙眼緊閉，嘴角卻微微扯出一絲苦笑。她已經堅持到敵人最得意也是最大意的時機，然而仍然不能一擊斃命。

    這就是大羅三級？不！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大羅二級！

    程小姐默默在心中想著，大夫人手下的這些人修為都來得古怪。剛一開始，她原本以為自己會與這個首領陷入一場苦戰。可沒想到對方雖然強悍，卻沒有她想的那樣難以對付，直到他吸收了那些屬下生成的黑煙。

    在這一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幾乎沒有想到太多過往的經歷，而是極為冷靜地比較了自己與對手的差距。也許是因為遺憾沒有見到真正的大羅三級，又或者是因為感慨自己終究不是能夠越級作戰的天才。

    是的，她不是對手所說的天才。她這一生竭盡全力，不浪費一點時間修行，閉門不出，不理俗世，卻仍舊追不上那個真正的天才。

    所以，朱雀一族不願迎娶她，她沒有憤怒，沒有怨恨。

    因為，她，真的配不上他！

    就在程小姐閉目等死的時候，地面上的眾人也露出了視死如歸的神情，一聲尖銳高亢地鳥鳴聲陡然響起。

    黑影首領那一直殘忍猙獰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無比怨恨，怨恨中還帶了一絲惶恐。

    他一把將程小姐拉到自己身前，當做人質一般掐著她的脖子，神經質地大聲尖叫道：「你出來！不要裝神弄鬼！你早就死了！死了！」

    所有還清醒著的人均是一愣。

    就連快要真的昏迷過去的程小姐都微微睜開了眼睛，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長長的鳥鳴聲漸漸停歇，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無邊的怒火，突然響起，「森羅萬象，掌御大羅？後面還有『宇宙玄黃，自在九天』呢！你怎麼不接著念？」

    &天才踩在腳下？區區一個連九天玄仙都不敢肖想的懦夫，也敢大言不慚！」

    黑影首領臉上的表情更加扭曲，掐著程小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你懂什麼！我是因為誰，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是因為誰，才不能肖想九天玄仙！南宮戰炎！你給我滾出來！」

    &眼無珠！欺師滅祖！你有什麼資格直呼炎火戰神的名字！」那憤怒的聲音由遠及近，伴隨著一團熊熊火光從天而降，落點直指黑影！

    黑影首領猛地一抬頭，在看到火光的一瞬間，整個人宛若失去神志一般瘋狂地吼著：「南宮戰炎！大夫人殺了你一次！我今天就要殺你第二次！」

    火光之中，漸漸露出一隻鋒利的鳥喙，微微輕啟，「兩萬年前我沒能親手殺你第一次，今天要殺你第二次的人是我！」

    在一眾迷茫的人群中，只有灼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目光，他的虛影若隱若現地靠在枯木林邊，他的嘴唇不停地抖動，喃喃自語不能終止，「南宮戰炎？不可能！南宮戰炎已經死了。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南宮無方？不可能！南宮無方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隨著火光中，金紅色的巨鳥漸漸顯出全貌，蹲守在灼華身邊的明月眼睛越睜越大，直到最後三道華美而修長的尾羽全部露出，他才驚喜地叫道：「師公！」

    他絕不會認錯！

    在仙府里，師公就曾變回原型擋在仙器自爆前，保護了他們所有人！

    這聲音，這身形，絕對是師公！

    灼華卻不住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南宮無方的修為不對！他不可能是金仙九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