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丹修行中的斬赤龍就是斷絕月經,徐小樂熟得不能再熟了。他當初在在穹窿山看書,可沒少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然而只是字面上的熟,真的女修他卻一個都不曾見過,更別說討論「赤龍」的問題了。
徐小樂看了看神仙姐姐。顧姐姐端茶遮面,看不出是什麼神情。
徐小樂暗道:神仙姐姐不是江湖術士,肯定不會跟這位王妃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呵呵,還修行不錯?修行人全精全氣,神足身壯,陰陽調和,比如師叔祖就完全沒有絲毫陰陽失衡的體相。可代王妃一看就是肝經火郁,眼睛裡都還帶著血絲呢,多半是月經不調,瞎說什麼斬了赤龍。
代王妃很期待地看著徐小樂,見他久久不說話,神情冷了下來,道:「徐先生,你怎麼說?」
徐小樂張了張嘴,正在考慮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就見神仙姐姐插嘴道:「江湖上口頭修行之輩太多,這事要聽其言,更要觀其行。」她說罷轉向徐小樂,又道:「徐先生醫術是好的,修為如何我們卻不知道。此間人多口雜,不如先在王府住下,清靜時再演說一番。」
徐小樂順著神仙姐姐的話頭道:「是極是極,這位神仙姐姐說得對極啦!老人家說『三口不談玄,六耳不論道』,這事哪能亂說!」
代王妃微微皺眉,道:「清蘿此言有理,不過……若真是三口不談玄,六耳不論道,豈不是要我孤男寡女……」
顧清蘿道:「娘娘多慮了。修士唯觀玄覽,豈見風月?何況徐先生這年紀嘛,也不用忌諱吧。」
代王妃一笑:「是啦,我做他娘親都夠了。」
顧清蘿繼續道:「不過這事娘娘親自跟他說,難免是有些尷尬,我怕這位徐先生的師叔祖,不曾與他說過女丹吶。」
徐小樂連忙幫腔:「是啦是啦,我師叔祖跟我說過全真的金丹大道,說過龍虎山的三元大丹,也說過雷府玉丹……女丹修行次第,還真沒特意跟我說過,大約他算出我日後只生男孩,用不上女丹。」
顧清蘿嫌他話多,偷偷瞪他一眼,本想佯嗔嚇他,落在徐小樂眼中卻是一片風情。她道:「娘娘,果然如此,還是我與他先論一回道,印證修為,然後咱們再靜室詳說。」
代王妃笑道:「如此甚好!」
顧清蘿怕徐小樂演砸了露出馬腳,起身告辭,徐小樂也連忙跟著起來。這時候徐小樂才見顧清蘿身後跟著的侍女懷抱素琴,漆面暗啞,神光內斂,沒有絲毫火氣,回憶之前音色清亮,能傳出里許,可見也是一張不遜望雲的好琴。
徐小樂就暗道:神仙姐姐真是走到哪裡都有好琴,難怪上回隨手就把望雲送我了。
代王妃正在觀察徐小樂,見他看著琴入神,心中不免對徐小樂高看了一眼:清蘿的容貌在宮中都是罕有的,許多老修行見了她都難免心跳面赤,這少年正是慕少艾之時,卻愛素琴勝過愛美人,的確是個修行好苗子。
正所謂疑鄰偷斧,越看越像賊……代王妃有了成見,看徐小樂也就越看越像高人子弟。雖然正好與「賊」相反,道理卻是一樣的。
顧清蘿走到徐小樂面前,道:「請徐先生隨我來。」
徐小樂舌頭都打結了,朝顧清蘿躬身行禮,道:「不敢請耳,固所願也。」
代王妃沒讀過《孟子》,聽著覺得怪,不過這時候也來不及深究,因為顧清蘿已經帶人走了。池塘邊看魚的女子都是王府姑娘、媳婦,剛才被代王妃支開,如今見那位「女仙家」走了,便紛紛圍回王妃身邊,說些錦鯉、薔薇之類的話題,也就容不得代王妃多想了。
徐小樂跟著顧清蘿走了一路都沒說話的機會,心中暗忿:話本里都是騙人的!什么小姐書生私會後花園,這些大戶人家的小姐稍稍走動兩步,身後就要跟上五七個人,書生一句話都說不上就被人趕走了!他一邊想著一邊掃視神仙姐姐身邊的侍女。兩個貼身丫鬟,一個抱琴一個捧香,就是她倆緊挨著神仙姐姐,把徐小樂隔開兩步之外。這兩個丫鬟之外,又有捧衣服的,抱妝奩的,打傘的,持屏的。這還是只在府中行走,屬於最低配置。
正當徐小樂覺得無趣的時候,前面竹林盡頭出現了一道黑瓦白牆,正是一處別院。地上也從青石板成了窄石條拼的人字紋路。
顧清蘿道:「前兩日雨多,青苔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