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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覺站在一旁,輕聲道:「師母,學生先去瞧瞧吧。」
方師母擦了眼淚,輕聲搖頭道:「不,我和你一起去,我要見夫君,我要見到他。」
林覺正欲勸說,方浣秋在旁抽泣道:「師兄,我和娘要親眼去看爹爹的生死,那是我們的親人,你不必擔心。求你了。」
林覺喟然長嘆,點頭道:「好吧,師妹,扶著師母,我們去見先生去。」
一行人沿著陰暗潮濕的甬道往天字號監舍行去,原本犯人哭嚎怪叫喧擾的監舍之中今日居然毫無聲息,死一般的寂靜。眾人雜沓的腳步聲在監舍之中迴響,每接近一步,都仿佛是重重的踩在人的心裡。
天字三號和四號監舍外邊站著提著燈籠的兩名獄卒,他們遠遠的站在,也不敢靠近監舍柵欄。兩盞燈籠在黑暗中宛如兩團鬼火一般閃動。在接近四號監舍的時候,儘管有了強大的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那個懸掛在柵欄頂端搖搖晃晃的人影的時候,林覺還是大吃一驚,驚叫出聲。
「先生!」林覺跪倒在地,仰頭看向那掛在柵欄上端繩索上搖搖晃晃的身體大聲哭叫起來。方敦孺的身形本就高大,這監舍的高度其實也不太高,柵欄高度僅有丈許高。方敦孺的屍體幾乎是從柵欄頂端拖到地上,離地不足數尺高。整個人以發覆面,看不見面容,但林覺認得出,那正是方敦孺。
「夫君啊!」
「爹爹!」
方家母女哭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監舍之中。
林覺眼淚婆娑,腦子裡一片空白。得知這消息之後,林覺甚至還抱有一絲幻想,覺得小王爺的消息是假的。他覺得自己來到這裡後,會看到方敦孺負手站在這裡對著自己笑說說話。然而,現實永遠是殘酷的,所有的幻想在見到方敦孺屍體的那一刻破滅粉碎,痛苦和悲哀涌滿心田,悲傷讓林覺不能自己,幾乎昏厥。
在林覺身邊的人其實都知道,林覺一直將方敦孺當成父親一般的看待,這一點林覺毫不避諱。即便有時候這種感情讓身邊人覺得奇怪,為何林覺會對方敦孺會這樣,僅僅是拿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話來解釋是解釋不通的。林覺自然也不會跟她們去訴說上一世和方敦孺的情感淵源。這也是為什麼,在方敦孺當初看似極為絕情的打壓自己,甚至可以說是迫害自己的情形下,林覺依舊對方敦孺保持尊敬之心的原因。作為一個穿越人士,上一世唯一擁有的便是方家夫婦的溫情,這是那段黑白人生中唯一的一抹彩色,對林覺而言,那是極為深刻的,刻骨銘心的想要維護的東西。
現在,面對方敦孺掛在欄杆聲的屍體,林覺怎能不痛徹心扉。
「小王爺,按照您的吩咐,我沒讓他們動屍首,怕破壞現場。」守衛御史台的殿前司那名軍官低聲向郭昆道。
郭昆點頭道:「多謝兄弟了,有機會一起去喝酒。」
那軍官點頭退下。郭昆緩步走上前來,朝著方敦孺的屍體作了個揖,俯身在林覺耳邊道:「妹夫,抓緊時間,一會兒其他人得到消息便要來了。得先查看一番。」
林覺強忍悲痛,爬起身來。走到方師母和方浣秋身旁低聲道:「師母,師妹,節哀順變。我要將先生放下來了,一會我會檢查先生的死因。師母,師妹,要不你們迴避吧。」
方師母滿臉是淚,搖頭道:「不,我們看著,我要親眼看著。」
林覺無奈,只得轉身過來,也不叫人幫忙,抽出腰刀劈開柵欄的鐵鏈推了木欄門進去。走到方敦孺的屍體旁邊,蹲下身子用肩膀頂住方敦孺的身體,雙手緊抱著方敦孺的雙腿,用力往上頂起。
林覺原本以為,高大的方敦孺一定很沉重,但往上頂起的時候,卻發現方敦孺的身子輕飄飄的,雙腿瘦的很。雙手所觸之處骨頭嶙峋,堅硬無比。看似身材高大魁梧的方敦孺,其實已經瘦的不成樣子了。唯有他的錚錚鐵骨還在,硌得林覺肩膀生疼。
林覺小心翼翼的頂起方敦孺的身子,花了好幾次才將他的頭從繩套中取出來,然後像是生恐弄疼了方先生一般緩緩將他放在地上。眾人提著燈籠圍攏進來,林覺蹲在地上,輕輕撥開方敦孺臉上的亂發,露出那張曾經熟悉的清雋的面容來。
那張臉上沒有猙獰和恐怖,沒有扭曲和怨憤,一般自掛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