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玉深深地陷入鬼眼和夜的故事裡。他們二人可以說是相依為命,夜又幫助鬼眼坐上了教主之位,那為何二人如今卻好似水火不相容?而且,他們的故事又與血珊瑚手串有何關係?竊玉輕緩地開口:「那麼,夜大人與這串珠子……」
「是夜為我尋到這串珠子的。」鬼眼直截了當地回答,「我繼承教主之位的這一路,可謂是一條血腥之路。我成為教主之後,夜便成了護法。原本我師父在世時,護法並沒有太多權勢。但我將夜捧到了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與我幾乎是平起平坐。也有幾位長老用我師父與上一代教主的恩怨來提醒我,都被我擋了回去。我相信夜,比相信我自己更甚。」
「夜大人的確是個值得人全心全意相信的好女子。」竊玉發自內心地感慨。
「的確。」鬼眼的嘴角上揚,神色也有些得意,仿佛一切對夜的稱讚都比聽到對自己的稱讚,更讓他愉悅,「我自奪了教主之位,一直以鐵血手段鎮壓反動勢力。被我滅門的前任教主一脈,不知從哪裡聽說我能看到鬼魂的事,死前竟攢聚戾氣,死後化作厲鬼來糾纏我。他們生前功力高深,死時怨念又頗重,所化惡鬼也非一般兵器能夠鎮住的。那段時間我的日子十分難熬,被厲鬼糾纏,還不得不面對他們,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而夜為了幫我,竟瞞著我獨闖九幽鬼門。就因為她聽說,鬼門門主機緣巧合下得了一串血珊瑚珠子。這珠子乃是千年血珊瑚打磨而成,據聞是龍神之物,至陰至寒,魂魄一旦靠近,立即灰飛煙滅。她歷盡艱辛,幫我取來了珠子,自己卻受了重傷,損了大半功力。雖說這幾年來的調養,讓她基本恢復,卻還是留有後遺症。每月月初,她都會十分虛弱,需要休養。」
「原來這串珠子竟是這樣得來的。」竊玉喃喃,夜的確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她不顧自己的性命為鬼眼尋了血珊瑚,使得鬼眼自此不必再看到鬼魂。難怪鬼眼將手串看得比什麼都重。這一刻,竊玉突然不想再拿取這串珠子了,它對鬼眼和夜的意義太過重要,若是強行竊走,恐怕這一輩子她都難以心安。
這一夜,鬼眼沒有離開,就在屏風後面休息。也許是吐真香的作用,他很快就睡著了,呼吸均勻平順,似乎還做了個美夢。而竊玉躺在舒適寬敞的雕花大床上,腦海中全都是鬼眼和夜一起的畫面。她內心極度掙扎,因為陳致遠和瑾萱的事情,她不願再奪去對別人有著深刻意義的東西。可是師父的命令、姐姐的安危,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第二日午膳過後,一夜輾轉反側的竊玉終於困頓地難以忍受,便小憩了一會。然而她才躺下不久,金穗便急急地進來,道;「夫人,月華閣那邊有請……」
「月華閣?」竊玉懶懶地不想起身,但想到冷月的手段和心胸,還是硬撐著坐了起來。
一旁的稻香極度不滿地撇撇嘴,冷哼:「那月夫人自己在月華閣好好待著便罷了,幹嘛非要讓咱們夫人過去,肯定沒什麼好事。她一定覺得教主疼愛咱們夫人,紅了眼,便用她早幾個月入教這一重身份來壓咱們!夫人,你可千萬不要去。」
「稻香!」金穗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心直口快地夥伴,又怕竊玉真的不去,便輕聲問道,「夫人,您看……」
竊玉揉揉腦袋,翻身下床,道:「我去。」
金穗暗自鬆了一口氣,稻香卻忿忿不平:「夫人,您明知她是找事,幹嘛要去?」
竊玉攏了攏頭髮,嘆道:「你也知道她是比我早些入教的,我若是不去,她便可以以此為由,給我按一個恃寵而驕的罪名。再說,就算月夫人手段再厲害,也不敢在教主眼下做次。她叫我過去,不過想銼銼我的風頭罷了。我只管聽著,她也不能拿我怎樣。」
「夫人英明,有此等心境,定然是旁人比不過的。」金穗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讚賞之色。
稻香雖然不甘地直跺腳,但也清楚竊玉說的在理,只能不住地嘆氣。
竊玉走到銅鏡旁,望著鏡子中有些憔悴疲憊的自己,對兩個侍女道:「幫我挑一件素雅大方的衣裙,選幾樣得宜的首飾。在旁人眼中,咱們不能太張揚,但也不能過於寒酸。」
金穗答應著,挑了一件芙蓉色鴛鴦戲水紗衣與乳白色百褶裙,為竊玉換上。又將竊玉的長髮挽了個簡單大方的髮髻,以一支南珠髮簪並幾顆珠珞點綴。妝畢,一個清新脫俗、清雅端莊的美人便出現在銅鏡中了。
第五十七章 失控(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