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鋒是個矛盾的人，平常看起來很懦弱，但骨子裡又是暴躁的人，你說他是個懦夫，可他發起狠來更像一條硬漢。

    這是一個矛盾體，有時候別人會在他變得狠辣的時候，很自然的忽略他懦弱的一面。

    而懦弱的一面一直掩蓋著他狠辣的一面，總是給人錯覺。

    鐵鋒很老實，可是當他發狠的時候，你會不相信自己以前的判斷。

    懦弱與剛強在鐵鋒的血液中融合著。

    起床才是凌晨三點五十分，院落外的拖拉機早已經啟動，鐵鋒跟著鐵山就上了車。

    「路上小心點！」翠花喊著，帶著擔憂與關心。

    「放心吧弟妹！我開車很穩的。」劉三扭頭吼著回答，穿透拖拉機的發動機聲。

    牛肝牛肺牛心牛腸子都被留了下來，等賣完牛肉後兩家回來要把這些牛雜都分了的。

    這次帶的還有上百近的牛油，到鎮上能賣個好價錢，比棉油貴多了，甚至豬油的價格都比不上。

    凌晨的風很冷，拖拉機嗡鳴著，開著照射燈，今天沒有月亮，冷風颼颼，路上都打了霜了，今天是立冬。

    風颳在身上帶著寒意，坐在馬車上風更加的猛，也就更加的冷了。

    鐵鋒縮著身子，裹了裹褂子，讓自己暖和點，褂子都裹住了頭。

    拖拉機經過大伯和爺爺院落的時候，爺爺開了燈，大伯早就跑了過來，喊了一聲：「路上慢點！」

    大伯家還忙碌著，一如既往的釀製醬油醋，沒日沒夜。

    「前天你大伯給你娘借了本錢，正在釀酒呢？」鐵山露出了笑容。

    「哦！」鐵鋒答應了一聲。

    「酒釀好了，可賺錢了，你大伯沒有大本事，可這釀東西，可誰都比不上哦。」鐵山感慨道。

    不管鐵鋒聽不聽的進去，鐵山開始給鐵鋒講家族歷史，當年大鍋飯的時候，鐵山拜了個師父，七十多歲的釀造師父，當時啊！整個鎮子的酒都是他釀製的，整個縣城也沒有幾個。

    鐵山肯吃苦，跟著他師父沒日沒夜的辛勞，當時十幾個學徒，只有鐵山被師父看重，得到了真傳。

    這真傳是口述的，都不認識字！反而鐵山的記性好，聽一遍就記住了。

    「現在改革開放嘍！有了本錢，慢慢的你大伯也會富裕起來的。」大哥的日子會好過，鐵山從內心裡感覺到高興。

    鐵鋒認真的聽著，卻沒有說話，掏出一根煙！用褂子擋著風，掏出洋火點著。

    「這稱你會用吧！爹教教你怎麼賣肉。」鐵山把稱拿出來，挪到鐵鋒的身邊。

    「爹，我認識！這是110斤的稱。」鐵鋒回答道。

    「哦，好！你有學問，我跟你說，賣肉的時候，稱要打高，顯得咱做生意實在，多賣出去一兩幾錢的沒什麼。」鐵山教導道。

    「知道了爹！」鐵鋒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打了個哈欠，把手裡的菸頭扔了出去。

    「臭小子！你懂個屁，知道牛肉多少錢一斤，牛油多少錢一斤，這個牛頭賣多少錢，牛骨多少錢一斤嗎！？」鐵山揚起手來，鐵鋒下意識的胳膊護著腦袋，可這一巴掌還是拍在了鐵鋒的腦袋上。

    「牛肉最貴，一斤2塊2，要是有買多的，買五斤10錢，十斤20塊，要是買六斤，六斤以上十斤以內都算2塊2讓利兩毛錢，生意才紅火。」

    「哦！」鐵鋒嗯了一聲，整個人現在看上去老實的很，在鐵山這個父親面前，顯得更加老實了。

    鐵山對於鐵鋒對自己有個怕勁還是很滿意的，沒有個怕勁怎麼行，還不反了天了。

    「牛油賣最低一塊錢五毛八一斤，剛開始喊價的時候1塊8毛5，比豬油要貴，豬油賣1塊3毛9。

    豬骨頭最便宜，但便宜牛骨頭也要比豬骨頭貴些，一斤最低賣九毛五，喊價的時候一塊一毛五。」

    鐵鋒用心記著，點了點頭。

    「以前啊，沒有人吃骨頭的，骨頭都給留下來自己煲湯，現在鎮上的人有錢啊，骨頭湯也成了好東西。」鐵山感慨一聲。

    劉三笑眯眯的開著車，嘴裡叼著煙！他心裡一直盤算著今天賺的錢會很多，今天可是多了一個牛頭，六百多斤的肉，百十斤的骨頭，一百多斤的牛油。

    劉三很興奮，也精氣神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