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進去」

    老人突然出聲，聲音冷冽，他至始至終沒有看司馬止鵠和羅斯一眼。

    老婦人一愣。

    見老婦人遲遲未動，老人直接撐著椅子起身，拿起身邊的拐杖，轉身朝著屋內，一瘸一拐的走去。

    他以前挺直的腰背，現在已經彎曲。

    「爸……」

    司馬止鵠失聲大喊，看著父親沒有一絲波動的表情，他徹底絕望。

    十年了，十年時間過去，父親依然不肯原諒他。

    老人身體微顫，可他依然倔強往前走，一步，一步。

    他每走一步，司馬止鵠的心，就更痛一分。

    司馬村內，早在看見突然出現的小轎車時，已經有好奇的村民圍了過來，此時隨著這對中年夫婦突然跪下，喊出「爸」。

    他們醒悟，原來是這對老人等待十年的兒子，回來了。

    人群中，有很多司馬止鵠同齡的中年人，他們知道事情的原委，臉色複雜的看著司馬止鵠夫婦。

    「爸，不孝子孫……無言進家門。今……天，我們夫婦打擾了。這裡有一些衣服營養品，您和媽留著，您們年齡大了，平……時要多注意身體。」

    司馬止鵠聲音嗚咽，他越說，心中思戀和悔恨越重。

    他把手中的禮品一樣樣的擺在大門口。

    院子裡，老人已經快走進屋內。

    老婦人看著門口的兒子和兒媳，她捂著嘴，眼眶中淚水不要錢似的流出。

    這是她的兒子，是她曾經最為驕傲的兒子。

    「爸，這是您最喜歡的《武俠小說》，我給您帶了來，您平時……」

    司馬止鵠拿到《倚天屠龍記》，他腦海中突然湧現出許多的畫面，小時候，爸爸就是坐在那個靠椅下，給他講武俠故事。

    當時，媽媽手裡總會有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

    看著院子裡一切都如十年前的布景，看見當年兩個年輕的父母，現在已經變得白髮蒼蒼，臉上爬滿皺紋。

    他的心，痛的像撕裂般，嘴裡的話再也說不下去。

    院子外面的村民全部寂靜無聲，他們許多人不懂，但是他們能夠感受到司馬止鵠的悲傷。

    這時，老人的背影終於完全消失在屋內。

    司馬止鵠再也控制不住。

    咚，咚，咚……

    「爸，我給您磕頭了，給您磕頭了……您一定要長命百歲。」

    院子中所有聲音全部消失，只剩下司馬止鵠不斷磕頭的咚咚聲。

    他的頭，不知不覺已經一片紅腫，地上出現一塊血跡。

    看見司馬止鵠如此，老婦人痛的快無法呼吸。

    她顫抖的起身，快步朝著院子外走來。

    「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兒啊，你快起來，快起來。」

    老婦人伸手努力攙扶司馬止鵠，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此時全是淚水。

    「媽，您別哭了，您和爸要注意身體，鵠兒下次再來看您和爸，您和爸一定要注意身體，這是不孝子最後的期盼。」

    司馬止鵠停止磕頭，他起身抱住母親。

    稍傾，他放開母親，扶起跪在地上的妻子羅斯。

    轉身失魂落魄的離開。

    院子外，人群自覺的分開一條路。

    院子裡，已經消失的老人突然出現在內屋門口。

    他看著司馬止鵠不斷遠去的身影，眼眶中淚水爭先恐後的流出。

    老人就這樣直愣愣的看著。

    院子中，老婦人看著盼了十年的兒子剛回來，就要離開。

    「老頭子，你這是為什麼呢

    「你每天坐在靠椅上給小孩們講故事

    「你堅持不肯拆房子，說怕兒子認不到家，

    「可你現在這又在幹嘛啊~

    「老頭子，你真的要再次狠心的把兒子趕出家門嘛」

    老婦人痛苦絕望的聲音響徹在整個院子內外。

    響在院子裡倔強的老人心中。

    響在院子外絕望的司馬止鵠耳中。

    他們父子身子同時一頓。

    司馬止鵠的腳步再難邁出一步。

    「我的鵠兒啊……」

    老人輕聲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