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非常規航行方式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耗資巨大，耗時巨大，同時收益率極低。就像孤島計劃之中，衛風所採用的冬眠航行一般，僅僅送一個人到南門二星系，就耗費了年度人類文明經濟總量的百分之一點五。收益呢？孤島計劃可以說沒有實質上收益。

    如果衛風沒有猜錯的話，當初凱勒元首應該就已經看到了這個悖論，推動孤島計劃，說不定只是凱勒元首在為後續的更加大規模的非常規航行方式走出太陽系做的一個鋪墊而已。

    如果這個鋪墊成功了，那麼後續就職的元首們可能會推動耗費同樣的資源，採取這種非常規的航行方式，送出一批科學家以及一批觀測儀器走出太陽系以獲取更多的知識。

    但是這個方案有一個問題。它不僅耗時，耗資巨大，在一定時間內注意，這指的時間可能長達三四千年這個方案都無法為人類文明帶來任何看得見的回報。它的收益可能需要在三四千年之後才能體現出來。

    因為非常規航行的效率太過低下，通過這種方式獲取知識是極端困難的。要將足夠的科研學者和科研儀器送出太陽系所消耗的資源可能是一個天文數字，這很可能將人類文明內人們的平均生活水平拉低。而在三四千年之內，這些消耗的資源又無法為人類文明帶回任何看得見的回報，那麼這就又形成了一個死結。

    因為民眾總是短視的，不。不僅是民眾。就算是智者。他的目光大概也無法長遠到足以看到三四千年之後的收益。那麼，通過非常規航行方式打破死結的嘗試就必然會遇到極其巨大的阻力。

    衛風想到了打破死結的方法，但衛風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方法。這個方法真的太艱難了，換做任何人都無法接受。就像是對數百年前仍舊處在國家時代的民眾們說，要他們忍飢挨餓五百年，十代人的時間來換取五百年之後國家的繁榮富強一樣，提出這種說法的人一定會被認為是瘋子。

    凱勒元首或許就是這樣的一個瘋子。他的目光長遠到足以看到三四千年之後的事情，並且在三四千年之前的今天就開始為打破悖論做鋪墊。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有了孤島計劃，才有了此刻在無盡星空之中漂流的衛風。

    就在這個時候，衛風忽然想到，凱勒元首之死或許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孤島計劃耗去了當年人類年度財富總量的百分之一點五，不知道對多少人的利益造成了損害，那麼……凱勒元首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人陰謀殺死的呢？

    衛風感覺自己的心有些寒冷。如果凱勒元首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死去的，那麼接下來就任的眾多元首們……他們還有勇氣做這樣的瘋子麼？畢竟元首總是會卸任的，總是會交出權力的。在任職時安全，不代表卸任之後也會安全。

    就算元首是終身制的。元首們也必須要考慮到民眾暴動，暴力推翻統治的可能。

    如果這唯一的一個打破悖論的方法都不可行的話……人類文明又該何去何從呢？科技發展面臨停滯，一直被困在太陽系之內，然後……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宇宙之中？

    楚海的信件還沒有完，衛風沉思了一會，然後繼續看了下去。

    「我們所面對的是一個死結啊。衛風，我想到了從數百年前一直困惑人們到如今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外星人到底在哪裡？現在我想，事情可能是這樣的，這宇宙之中確實可能存在許多文明，但是這許多文明全部都被如今困擾著我們人類文明的這個悖論鎖死了，他們直到文明滅絕都沒有找到打破悖論的方法，直到滅絕都沒能走出自己的星系，自然也就無法被我們人類文明找到。」

    衛風知道「外星人到底在哪兒」這個問題，這個問題被稱為費米悖論。費米悖論是說，按照模型來計算的話，這宇宙之中應該是有很多文明的。而宇宙的年齡已經有了一百三十多億年，而太陽系的年齡不過才五十億年而已。那麼，依據存在時間越久，科技就越發達的模式來看，這宇宙之中應當存在許許多多科技十分發達的文明的，但是為什麼人類文明直到現在都沒有察覺到任何外星文明存在的跡象？

    楚海說，他認為費米悖論的答案是，這宇宙之中文明固然眾多，但無論哪個文明都無法打破「航行速度」與「獲取更多知識」之間的死結，所以他們都滅亡了。

    「我想，我們人類文明也終將會步上這個後塵。因為我們同樣沒有打開死結的方法。而打不開死結，就只能滅絕。」

    事到如今，衛風自然是知道外星文明存在的。因為如果外星文明不存在，那麼那顆不規則小行星之中的高科技金屬碎片就無法得到解釋。但是，在得知了「航行速度」與「獲取更多知識」之間的死結之後，衛風對於那個到來過太陽系的外星文明有了更多的想法。

    那個外星文明既然可以來到太陽系並且在太陽系之中進行過一場規模浩大的戰爭雖然此刻衛風還無法肯定規模浩大的戰爭的真實性，因為衛風還沒有獲取到更確切的證據，但衛風認為這個推論是十分有可能的，因為「偶然在一顆小行星之上發現了一塊碎片」這樣的事情概率實在太低，用巧合來解釋的話實在太牽強那麼就必然證明那個外星文明擁有了恆星際遠航的能力。而如果這個「死結」是宇宙之中眾多文明所普遍面臨的問題的話，那麼這個外星文明毫無疑問已經打破了這個死結。

    因為只有打破死結才能獲取到恆星際遠航的能力，這是很顯然的事情。同樣，既然他們已經打破了死結，那麼他們的科技程度應該比人類文明高出許多才是。

    但是……為什麼那塊金屬碎片的科技含量並沒有預料之中那麼高？衛風清楚的記得那塊碎片材料的性能參數，這些參數表明，它的科技含量雖然比人類文明的科技程度高，但是高出有限，按照現在的人類文明科技發展速度，它至多只高出不到一百年當然，這是按照現有的人類文明科技發展速度來說的，衛風並沒有辦法確定在未來一百年時間之中，人類文明的科技發展速度會不會減緩乃至於停滯。

    但至少到現在為止，衛風並沒有發現人類文明科技發展陷入停滯的跡象。

    這又意味著什麼呢？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