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淖中嚮往 第83章 何處容身
在黑暗中顛顛簸簸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夢獨回到了昌州。雖然睡眠不足,但他覺得精神十分亢奮。出車站時,他不由想起了入伍那夜在昌州火車站站前廣場上的懵懵懂懂的情景。
現代交通工具,將時空大大壓縮。夢獨像是做了一個夢,一個荒誕的夢,只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他就夢醒了;然而,他真的夢醒了嗎?
後來,後來的後來,他曾無數遍自問,如果沒有身陷那場婚約,如果沒有遇上苟懷蕉,如果沒有遇上瞿冒聖,他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呢?
四年前的春天,就在他十八歲生日的那天,荒謬的婚約如魔鬼附身,自此纏上了他;四年後的秋天,婚約的孽種結出惡果,將他的軍校之夢殘酷粉碎,也使被人們視為仕途的東西化為泡影。
他回來了,然而,卻不是原點。
在離開塗州**軍事學院前,蘭健勇已經通過軍用電話將他協調夢獨之事的大概情況向陳參謀長作了匯報,並且說了他和夢獨將乘坐的火車車次及到達昌州火車站的時間。所以,陳參謀長已安排了他手下的小車司機開一輛212吉普車提前來到昌州。
在一家小飯館吃過簡單的早餐過後,取出夢獨的行李,二人上了吉普車,半小時後便來到了場站外場。
蘭健勇並沒有把夢獨直接送回警衛連,而是帶他來到了場站司令部,他打算安頓夢獨暫與小車班的一名司機住在一起,剛好那名司機正在家休假,夢獨可以一個人靜靜地想一想過去和未來,等他基本上能夠接受殘酷的現實之後,再回警衛連或去其他分隊。
卻沒料到,在司令部大樓門口,正遇上陳參謀長。
蘭健勇將自己的想法跟陳參謀長說了。
陳參謀長未置可否。
夢獨雖然明知自己沒有犯道德上的錯誤,可是見了陳參謀長,卻還是有些羞赧,還有些心虛氣短。不管怎麼說,在主流的觀念里,他給昌州場站抹了黑,給警衛連抹了黑。他暫時不知道陳參謀長會如何看他,會不會責罵他。
夢獨給陳參謀長敬了個禮,道:「參謀長你好。」
陳參謀長對夢獨說道:「夢獨,你被退學的事情,蘭參謀在電話里已跟我說了,你有你的委屈,也有你的失誤。事已至此,既然已經不可改變,那就學會接受,但接受並不等於認命。人生的道路很漫長,不要說跌一跤,就是跌幾跤,都很正常。人生也不是只有提幹當軍官這一條路,我們不會因為你被退學就否定你過去的優秀,你還可以力爭留隊,服役滿五年,可以轉志願兵嘛。部隊是需要人才的。咹?」
著實出乎夢獨意外,陳參謀長沒有批評他,沒有指責他,竟還很寬容地跟他說將來可以轉志願兵。他看了看陳參謀長,沒有勇氣與陳參謀長對視,微微低下頭,小聲道:「可是,在很多人看來,我給警衛連,給整個場站丟了人,也給您丟了人,當初我上軍官培訓學校,是您投出了決定性的一票。」
「別人怎麼看你,那是別人的事,關鍵是你怎麼看自己。我只希望你不要有太大壓力,不要背包袱,否則,你怎麼直得起腰來,怎麼繼續朝前走?」
夢獨直起了腰,抬起頭來,看著陳參謀長,鄭重地點了點頭,並立正敬禮。
陳參謀長上了停在路邊的的一輛213吉普車,到機場導航台去了,機場跑道上,又一架殲八戰鬥機展翅高飛起來。
陳參謀長的話,不要說夢獨覺得意外,連蘭健勇也覺得意外,意外的同時,還覺得些許寬慰,他想,既然陳參謀長能用那樣豁達的眼光看待夢獨,最起碼,夢獨是不會被非正常退伍了。
蘭健勇又問夢獨現在有何想法。
夢獨說:「我還是回警衛連吧,到了那裡,我可以發揮自己的專長。」
蘭健勇想,這個夢獨啊,雖說當兵快四年了,認知上肯定是有了進步,但卻依然是那麼單純如一汪透明的水,怎麼不想一想,此一時彼一時,你再回警衛連,所處的環境能跟過去一樣嗎?
夢獨問:「束維戰還在嗎?」
「束維戰退伍了。」
「毛小彤呢?」
「毛小彤也退伍了。」
「怎麼都退了?他們為什麼沒有超期服役呢?」
「你在變,警衛連也在變啊,連長不